章越一旁数人都看了过来。
最年长一人起身道:“在下乃进士斋许明长,敢问几位是今科录试方招的么?”
众人一并起身道:“正是,见过师兄。”
那人看向章越道:“听闻今科经生录试第一名叫章越,敢问是足下吗?”
章越道:“贱名不足挂齿,在下正是章越。”
那人点了点头,一旁几人都露出恍然之色,然后道:“足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之才,佩服!”
郭林,吴让,钱奇明都好生羡慕,章越一个录试第一,且全通的成绩,竟已早早名满整个县学。
众人吃完饭离开馔堂,章越不由自言自语道:“录试第一很难么?全通很难么?”
一旁三人闻言皆是无语,你这话不是打击人么?
吴让先道:“贤弟有所不知啊,县学里大部分大部分都是特录而来,似我们录试而取的不足三成。”
“县学学生里对录试本就高看一眼,何况你还是录试第一,若你是进士科第一,那就更了得了。”
章越恍然道:“我明白了,特录就好靠祖荫而得来的官位,咱们几个录试就好比是考进士得来的官位。”
吴让,钱奇明都是笑道:“正是,正是,此喻极为贴切。你经生第一,就如同诸科第一了。”
章越点了点头。
“不过入县学后还有每月一私试,每岁一公试,我等经生会分成九经,五经,三礼,三传,学究而课。到时又要重新分寝了。”
“哦,为何这么说?”
吴让道:“我们经生本就是自己读来得多,先生传授得少,多半都是自己在斋舍里读书。同科同寝在一起相互监督切磋,互补长短有无。”
“你们打算报何科呢?”
钱奇明低下头道:“我还未想好。家里要我报九经,但我没甚底气。”
章越郭林对视一眼道:“我们都是要报九经科的。”
吴让叹道:“真羡慕你们师兄弟,我年纪大了,论诵书也不过是中上之资。能取五经科已是难如登天了,何况就算五经科及第,也没甚出息,不如你们九经科。”
众人都有些伤感,经生科不同于进士科。进士科写文章,这文章的功夫要靠日积月累,似苏轼那等,文章越到后期写得远好。
但经生科不同,要趁年轻记忆力最好的时候读书,过了三十岁记忆力就衰退了。
“若我再年轻二三岁,或去九经科一试。不过能与你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吴让笑道。
章越,郭林看了一眼,这才第一日就要离别一个。
但几人已没功夫感叹了,急鼓已是响起,这是要上课了。
但见前后左右众学生都是小步快跑,章越也是跟上,这次刚吃饱没多久就上课,如此紧张的学习生活也算是头次见。
经生斋有一百余人,对于正堂而言只能说勉强容纳。
至于进士斋两百多人,则需站在院内方可。
堂上众学生们都是席地跪坐。
而县学学正缓缓走上讲台,身旁还有州学的孙助教。
学正是称谓,朝廷上的官职还是称他为教授。
学正甚是威严地扫了一眼堂下然后开始说话。
但见学正言道:“百川学海而至于海,丘陵学山而不至于山,何也?勤也…”
章越听学正第一句话,就引用了杨雄《法言》里名句,这话的意思,江河似大海一般川流不息最后终至大海,丘陵学大山一般一动不动,却永远不能比山更高。
这到底是为何呢?
因为古人不知道什么是地壳运动以及内陆河。
当然学正的意思,学习要勤,如江河般不舍昼夜的勤学,终能达到所愿,若是如山般一动不动永远不能有所进益。
郭林及众经生们都听得很入神很感动,这算是县学入学的第一次训话吧。
这不由令章越想起以往学校开学,校长对着广播训话的内容,当时这碗鸡汤喝得可谓津津有味,但不知为何那么多年后想起,那感动的心情却永远也忘不了。
而显然钱奇明,吴让他们也陷入了这样的美好中,而郭林视范仲淹为榜样的更不例外。
接着学正强调衣着,比如秃巾短后不用说,肯定是不许的。
至于束发,不少读书人都头上随便束了髻,一些余髻自然下垂的,甚至束了一半,甚至飘一半的如此,在县学里是严格不许。
至于完全不束,那就是秃巾,按学规需关讼斋的。
章越悄声对郭林道:“师兄,我束发总束不好,你日后需助我则个。”
“好。”
“噤声!”但见斋长看了过来,瞪了章越,郭林一眼。
章越一阵心痛,这是要扣钱了吗?
但见学正又道:“县学每月有私试,每岁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