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与郭林下山后。
章越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节。
这一夜学究浑家倒是烹了一桌饭菜。
有杂豆,山菌,冬笋,还有一盘兔肉,此兔肉被切成薄片,用酒,酱,胡椒腌过后再放进锅里一涮后即吃,味道鲜美极了。
主食则是满满的一大缸稻米饭。
章越见此几乎痛哭流涕了,穿越之后,咱啥也没长进,倒是这饭量一路见长。
在昼锦堂里,一大碗的干饭只能吃个半饱,以至于章越饭后都灌一肚子清汤,才能令肚子感觉到紧实。
这实令章越怀疑,这是当初食堂里打五毛钱饭还吃不完的自己吗?
浪费可耻啊!
昏暗的油下,郭学究提着一竹筒小酒,小口小口地喝着。
师娘对章越,郭林道:“明日三郎就要回家了,这半年三郎在此就如家人般,如此回去师娘真舍不得,今就当作是除夕了,咱们一家子坐下来好好吃酒,章越你多夹些菜。”
“谢过师娘。”
郭学究道:“越儿…这几个月为师病了,着实对不住你,你还佣书赚钱给为师治病…”
章越连道:“先生说这些作什么…要不是师兄荐我,我还没处生计呢…再说这钱都是作束修…”
郭学究与师娘对视了一眼。师娘道:“越儿,你回去与你兄长嫂嫂说说,等先生他身子将养好了,定当好好用心教你。”
章越心底有些打鼓,在郭学究这继续学倒是没什么,只是教授那边似有意收自己入门,眼下要他如何说呢?
章越不好说,一旁郭林也知道章越的心思,连忙接话道:“爹说这些作什么,菜都凉了。”
郭学究瞪了郭林一眼,然后立即从桌上起身左右各打了两拳,左右扭了扭腰后,连道:“你看为师没有骗你吧,这身子骨确实好多了,过了年身子就痊愈了。”
章越见已是精瘦的郭学究活动以后满头是汗的样子,初觉有些好笑,但笑后又觉得好生苦涩心想,先生是真的很想留自己在这里学啊!
章越站起身道:“先生,无论我章越将来如何,你都是我的先生。”
郭学究,师娘二人还以为章越这话是答允了,当即很高兴于是笑道:“说这些作什么,又没说你不是先生的学生了。”
昏暗的灯光下,郭学究喝了几口酒,师娘不许他再喝。
郭学究没有酒喝,只好问章越功课上的事,得知章越已是读完了尚书,已开始读诗经更是欣慰,随即又琢磨起明年当去哪里借书的问题。
“师娘的饭烧得真好,我还要一碗!”
“好咧。”
而郭学究趁着浑家给章越添饭之际,偷偷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对章越,郭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最后再咂巴着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师娘又给章越端来一大碗饭,想了想又回过头用饭勺将饭压实,又添了两勺。
郭林见章越的吃饭样子摇了摇头,然后将他爱吃的菜挪到他的面前。
这一夜月华如水,窗外土狗对着碎骨头拌饭狼吞虎咽,跛奴则倚在树旁唱着不知曲调的俚歌。
章越收拾行李时听到一旁的郭林长长一叹。
章越一笑道:“师兄,莫要念我,我初五就回了。”
郭林没好气道:“谁念你来?”
章越见郭林神色忧愁忽道:“师兄,你可知跛奴唱得是什么?”
郭林惆怅地则道:“我怎知?师弟听得懂么?”
章越道:“我虽听不懂,却知跛奴唱得是男女相思。”
郭林走到章越面前认真道:“小小年纪知什么男女相思,不用心在读书上。”
“师兄还说我,你不是一直还念着苗三娘么?”
“你…你怎么知道?”郭林神色很复杂,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甚至还有些被窥中心思的如释重负。
“师兄,你可别灭我的口啊,我早已偷偷告诉师娘了,你灭口也没用。”
郭林听章越说给自己娘听,羞死过去的心思也有了:“你为何要说?你以为告诉师娘是为了我好吗?”
“那倒不是,那日与师娘闲聊,一时嘴快没有把住,”章越又连道:“师兄息怒,再说男女相思这有什么不好?诗经第一篇就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圣人说了诗三百,思无邪!”
“男女相爱慕,乃人之常情,视而不见才思有歪的。”
“思有歪,”郭林不由苦笑,然后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此中相思之苦,师弟又如何知得?”
说到这里郭林扶门框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真当我是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吗?
章越道:“相思之苦,我虽不知,但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