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四十五章 战策(2 / 3)

家还是明君,能够反思己过。

最重要的是他以后还要依仗章越。

最后官家道:“朕后悔当初不听卿言,亦未曾料得辽国野心之大到了这个地步。”

官家已是致歉了,承认自己错误了。

章越也是挽尊道:“天下是陛下的,臣不过是暂且操持的管家罢了,何尝敢造次。只是为了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臣不敢不尽力。”

官家道:“卿说形势大于人谋,难道如何人谋已无济于事?”

章越道:“若臣还在主持对辽谈判之事,犹可用人谋挽之。但眼下孙固之退缩已让契丹使臣看出我们虚实。”

“此话怎讲?为何言契丹看出我之虚实?”官家惊问道。

章越心道,还用说,契丹使者萧禧来朝面对问官家自己行踪。

章越身为当朝宰相,又是主战派,却不在当场,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你当人家是傻瓜?

之后萧禧才有十足信心,一口气推翻之前只是割让凉州意见,进而要求宋朝割让元丰二年后所夺取的党项所有土地。

这就是进一步试探!

而在这个关键点上,孙固又没有接住。

宋辽谈判,就像两个人比赛一起向悬崖边缘跳,比比看谁更靠近悬崖?

大家都摆出一副要打的样子,然后一点一点加筹码。最后的结果,要么一个人怂了,要么一个人跳下悬崖。

这也很像玩showhand。

拿出一牌,对方加注五万,你跟五万。

再加一张牌,对方加注十万,你也跟十万。

当又打出一牌,辽国使者加注一百万时,孙固怂了,不敢再跟了。

对方一眼看出,你底牌没料。

现在宋朝手中底牌已被辽国看穿了,并被抓住了心理。showhand输了,就是你之前所投筹码都没了。

什么设三辅军,在河北苦心经营布局防线,整兵经武,现在都不能恐吓住契丹了。

官家听此一脸沮丧地道:“朕让孙卿谈判,真是大误。”

章越道:“陛下不必如此,本朝虽富庶过之,但兵马确不如契丹,这也是实情。全赖人谋确实难以转圜。”

孙固劝天子要以大事小,但章越则是选择说‘实话’。

“那下面如何打算?”官家问道。

章越道:“此事还有转机!”

只要一日没有到掀底牌比大小的时候,辽国没有绝对信心吃定了宋朝,仍是事有可为。

章越道:“兵事胜负无常,虽河北兵马不如契丹,但真打起来,本朝未必一定会输。只要没有真的动了刀枪,辽国便仍在迟疑之中。”

官家道:“辽使萧禧言,辽主已打算往云中坐冬。”

“职方司和河东都探报得知,契丹确实在云中大修宫殿墙垣,并调兵调粮!”

章越道:“陛下,事到如今,唯有先暂允辽国割让凉州之议!”

官家吃了一惊,他虽不愿与契丹开战,但割让好容易打下的凉州,也是万万不可。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章越道:“若臣所料不错,辽主已不是打算,人已是身在云中了。”

“今秋契丹举兵之势或朝内已有主张。”

“当今之策,唯有先允下来,再慢慢拖之。我们可以允许割让凉州,但同样要求党项国主向我们进献誓表!永不再犯我大宋!”

“可以与辽国使者言,此事尤关国体,当心引起官员百姓舆论,不可写入国书。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可以先将耶律乙辛交还给辽国。只要不写入国书,就只是口头上的事。而只要党项誓表一日不奉上,我们便不割去凉州。”

“就算党项誓表奉上,我也可借口拖延。甚至可以这边允了党项交割,但在期限上拖延,只要拖过了今年秋冬,次年翻脸不认便是!”

官家听了章越之言,神色也是很精彩。

宋辽谈判的核心是什么?

辽国要的是宋朝一个态度,一个忠诚度和服从性测试。

暂且服个软认个错,但于核心利益上丝毫不让。

章越道:“陛下,臣知道此事就算是口头允之,也是屈辱非常,而如今只有如此为之!”

官家道:“若明年辽国仍是强索凉州呢?”

章越道:“陛下,此事易退难复。”

“至少我们争取了一年,不,是两年功夫。”

“只要打下了兴州灵州,以后就是契丹看陛下的脸色了。”

官家闻言稍稍舒缓。

和领导打交道也是如此。

人家要的是你一个态度,真要动手收拾你,人家也要花很多精力和人情。态度上可以退让少许,但实际上依旧我行我素,事后领导也会嫌麻烦睁一眼闭一眼。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