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争着托自己引荐给章越。亲戚势利?十七娘不觉得,到这一步还不势利的人,要么是圣人,要么是傻子。
章越道:“娘子,听说郭师兄有个女儿!”
十七娘听了明白章越的意思了,好啊,难怪……难怪今日如此殷勤。
换了以往十七娘定是着恼,但她知道郭林在章越心底的分量。生在富贵之家,她对人情看得颇淡,因为太多人情都参杂着利益。但章越不同,他与自己说过他出身寒微,人在贫贱时受人一点点好,一点点恩惠都是可以记在心底一辈子的。
特别是章越还是个特别念旧情的人。所以十七娘一贯轻慢人的性子,居然对章越亲戚朋友十分周到热情,也是难能可贵。
因为她知道章越心底最在意的便是这个。
十七娘心道,郭林是司马光的得意弟子,不是进士出身现在也只是卑官而已,但资治通鉴修成后,官家照例会晋升他。
新党不可能一直占上风,若司马光有东山再起时,以他的声望说不准有启用之机。官人此举是否欲笼络旧党?
再说了这郭宣她看得出来,无论人品和学问都是出众,若善加培养日后不是池中之物。所以郭家眼下看得是‘寒’了些,但以后决不是。
一时间十七娘就想到了这么多,或许还有些自己没想到的。十七娘道:“郭师兄的人品不用多言,比得上颜回了。不过二郎的婚事还没办,你倒是着意起三郎来了。”
章越道:“我是想到富郑公,他的女婿除了冯京,另外二人都是处士,都是他当年清寒时所交往的朋友。”
“郭家的女子我早派人打探过了,知书达理,不骄纵,能持家。”
十七娘微微笑道:“富郑公是选女婿,又不是媳妇,不过官人都拿定主意了,还来问我作何?你都不问问我,是否也相中其他家么?”
章越道:“一般门第,你看不上。门第相当,我怕你镇不住!所以就替你拿主意了。”
十七娘知道章越是提醒,自己与章直之妻吕氏不对付的事。
而妯娌之间关系最是复杂,强弱悬殊不好,旗鼓相当更不好。十七娘就没见过几户住在一起的妯娌间能处得好的。但是遇到能明白事理的,至少面上能过得去。
黄履的女儿,她看过是极满意的。若依章越说来,如此以后家中会和睦。
十七娘道:“什么镇住不镇住,这要看她稀罕不稀罕咱们家三郎,与我何关?”
章越这时道:“官场上那些在位左右逢缘,一心钻营的,尽管在位时身居高位,但子孙常常不成器或走了歪路。”
“但因清正耿介而遭到排挤打击的,虽仕途不太如意,但子孙往往是出众的,最少人品也不错。这样的事我看得太多了。”
“娘子,我这辈子敬佩的人不多,师兄算一个。”
十七娘见章越松口道:“先合了八字再说。”
章越闻言大喜。
十七娘道:“口风要紧,在省试前,绝不可让三郎知情。是了,三郎课业如何?”
章越闻言道:“近来与郭宣一并学文确实长进,文章还是欠缺火候。”
十七娘不悦道:“你怎可如此贬低三郎。”
章越闻言苦笑。
……
元丰五年的春试。
章丞,郭宣都参加了。
省试后放榜,章府包了离放榜之处最近一处酒肆。十七娘与郭林一家都在此等候。
至于章越则是忙于朝政,分身乏术。
最后到了放榜一刻,榜前士子们争着看榜,一旁还有抢着榜下捉婿的商人。
章丞尚好,十七娘却有些焦急,章府的十来个下人早就挤进去看榜了。
不久章府下人来禀告道:“恭喜郭大爷高中了!”
此言一出,郭林当场是喜极而泣,他虽一直不得意,但儿子却帮了圆了这个梦。而郭宣则从容地应对店家和旁人的道贺。
十七娘问道:“我家三郎可在榜上?”
下人道:“回禀夫人,还未看完。”
另一人道:“一时还未瞅见!”
眼见几名下人都这么说,十七娘忍不住了道:“我自己去看。”
当即十几名女使簇拥着十七娘往榜下而去,而章丞先是没心没肺地恭贺了郭宣后,见十七娘这般,尴尬地抓了抓头。
章丞看了榜前狂喜的新科贵人,还有落魄失意的士子,最后便是一脸失望地娘亲。
一等难过之情顿时涌上心头,然后很不争气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痛哭流涕。
这也是年少不知愁的他第一次觉得无比难过。
想起父亲和兄长,他章丞觉得自己怕是章家最无用,最不成器的人吧。
章丞一脸难过地回到府中,也不吃饭倒头便睡。
在睡梦之中。
他仿佛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