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沉默的坐在点心房中,坐了许久。这就是李景隆即便你知道,有些事是他做的。你非但对他恨不起来,而且在想明白之后,还要领他的情欠他的情。而且,你若是执迷不悟非要弄个清楚,还会显得你不识好歹。在武人们的心中,韩勤杀的是他庄亲王的小舅子吗当然不是,他们杀的是知道内情的,兰州军需大库的监司。韩勤杀的对!他也死的好!你朱高炽也别矫情,别说你是小舅子。换成你知道内情,即将反水的时候,你看那些武夫们惯不惯着你一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皇帝对西北将门的态度,查出点事儿来让你们知道害怕,然后取消到世袭武将的头衔,取消军户,让边军就是朝廷的边军,不是将门的家丁。作为利益交换,好你们贪的楼的,跟走私的私下贩卖的不追究了!死的,就是倒霉蛋!然后,也切断了朝中武人世家跟地方旧部的关系破除旧关系,建立新关系「妈的」「姥姥」坐着坐着,朱高炽心中不平衡的暗骂,「我小舅子白死了」他倒并不是真的介意小舅子让人砍死了。他介意的是,那是他小舅子!无论是杀人的,还是看戏的,还是背后指使的,压根就没想过给他庄亲王几分面子。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活生生的小舅子,在武夫们的眼里就是一条狗刚才,他跟李景隆的暗中交锋,是想利用小舅子的死,拿取一些价值。但现在不但没拿到,反而无形之中欠人家人情了!「哎!」坐着的朱高炽突然叹气,拿起个橘子,掰开就吃,「哪他妈有好人呀!你们一个个的,哪有半点人性」吃了橘子,嘴里依旧发苦。背着手出了点心房,却不想直接跟徐辉祖走了个正脸。「您哪去」朱高炽先问道。徐辉祖板着脸,「见皇上!」说着,正要迈步的腿却停住了,看似不经意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帖木儿国的使团快到了吗思来想去,我大明身为天朝,必要有为人称道的待客之道」朱高炽小眼珠转了起来。「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徐辉祖老脸一红,「这个迎接使团的人选,选了许久。西北那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夫杀才,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使团见了都以为他们是强盗有碍观瞻有伤国体」「嗯,曹国公之子,虽带罪之身,但毕竟是皇亲国戚。是太祖高皇帝的孙女婿,人品贵重,可堪担当」「哦」朱高炽眼珠子不转了,笑道,「好事,好事!」一切,尽在不言中。庄亲王府,后花园。王妃张氏正跟婆婆坐在窗边,挑着刚进贡上来的衣裳料子。忽瞥见花园口,朱高炽背着手板着脸进来。「王爷,您今儿这么早回来了!」张氏从屋里迎出来,笑道。朱高炽本来阴沉的脸,见到妻子的笑容之后陡然变得更加阴沉起来。「有事儿」张氏低声问道。「嗯!你你弟弟张升」朱高炽吞吞吐吐。「他怎么了又给您闯祸了」张氏挎着朱高炽的胳膊问道。「他」朱高炽叹气,「死了!」「啊」「哼,西北查军需大案,查到他身上了!」朱高炽索性实话实说,「有人怕他咬出不该咬的人来,把他给杀了!」突然,张氏脑子嗡的一声,身子一软。「哎,想着你早晚都要知道」朱高炽心中满是歉意,「我想着与其外人跟你说,不如我跟你说」张氏沉默,许久之后含泪抬头,「王爷,就算没人杀他,他犯的事也是死罪吧」「不单是死罪」朱高炽叹气,「卖违禁品给,抄家灭族的!」「那他该死!」张氏眼泪落下,「他不争气,害人害己!这些年因为有您,还有魏国公等的关系,他们兄弟在外头,飞扬跋扈张家本就是寻常人家,现在也开始舔脸说自己什么高门大户了!」「家里头吃的用的穿的比咱们王府都好,一个个好似眨眼之间都变成了人上人」「死了,也是教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朱高炽看着妻子,心中感叹。伸手拉住了她,低声道,「哎!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咱们的血亲!回头呀,我给你家老大去封信,让他一五一十把这些年做了什么都告诉张振宗,别等着人家查」「回头,我再去皇上那,舔脸求个恩典哎!」张氏擦去眼泪,强笑道,「他们自己自求多福吧!您不用跟着操心!」她越是这么说,朱高炽心里越是不得劲儿。都是人,都有感情!「你在里面忙活什么呢」朱高炽岔开话题,又问道。「正跟母亲挑衣裳料子呢!眼看正月十五要进宫,正月十六太子大婚」张氏强笑道,「咱们家是藩王之首,可得风风光光的」说着,张氏犹豫一下,「刚才母亲说布料给姨母那也送些!还说正月十五从宫里出来之后,接姨母过来」张氏脸色通红,「过来吃饭」他的姨母说的自然就是徐秒锦了!「呵!」朱高炽冷笑,「用不着,我那姨母呀,家里衣裳料子多着呢!光禄寺是她家开的!吃饭哼,人家能跟咱们吃饭吗情郎」「啧「张氏皱眉掐了朱高炽一下,「您怎么没大没小」忽然,边上噌的一声。朱瞻基不知从哪冒出来,定定的看着朱高炽。「儿子见过父王」朱高炽打量下儿子,「今儿怎么这么老实,没舞剑」「儿子已经是大人了,不练剑了!」朱瞻基正色道。「嗯,好!大人就要有大人样」就听,朱瞻基大声道,「儿子现在练飞雷」说着,唰的一伸手。一个圆形的好似军用的掌心雷跃然于手心之上,然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火褶子,对上点燃。紧接着,嗖的一声扔远。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朱高炽目不转睛。砰!远处一声哀嚎。「这家我没法待了!爹,赶紧回交趾封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