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谁」韩勤抬头,冷声喝问。李琪的手指,在刀柄粗糙的麻线上蹭了蹭那里,一抹暗红。「千户王百胜,千总张合,守备李志宽」李琪斜眼一瞥,「故意曲解事实,鼓噪营中兵丁,意图闹事就地正法!「「我曹你姥姥」蹭,韩勤一下就蹿了起来。唰李琪身边亲卫腰刀出鞘。锃锃锃韩勤等武将也是瞬间拔刀。一时间,屋内一片刀光剑影。哐当,张升面色惨白,下意识的起身却猛的一个趔趄倒在了双方中间。而张振宗,低着头看着茶盏,动都没动。「韩指挥」李琪也没动,就是手轻轻的搭在刀柄上,口中也是轻轻的开口,「现在把刀收回去,还来得及!贪污了军饷倒卖了军资,不过是你一人之罪!但要是造反杀钦差」说着,他冷哼一声,「哼,诸位父祖淮西从龙的功劳,不足以保诸位的九族」韩勤的手在抖,脸上的肌肉也在抖。他的身后,一众武夫的眼中,满是纠结之色在闪烁。「我知尔等」李琪又道,「自小都就在一起,一块长大,一块跟着父辈上阵厮杀,一块成家立业,比亲兄弟还亲。可是诸位,眼下可不是逞兄弟情义的时候。」闻言,众武夫当中,有人羞愧的低头,垂下手中的刀。「收」韩勤看着张振宗,冷冷的开口,「掉脑袋是老子一个人的事儿,跟他们没干系!」张振宗抬头,「本官不会冤枉好人!」「你们文官冤枉的好人还少吗」韩勤再次冷声开口,又盯着李琪,「李大公子,真行呀!你也是武人之家的娃儿」「一个大头兵,要砍多少脑袋才能爬到千总守备的位置上死里逃生多少次,才能穿上官衣儿那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好汉子,说杀就给杀了」李琪的目光毫不示弱,「国有国法!」说着,顿了顿,「而且,是他们咎由自取!再者说,韩指挥。他们闹事是你指使的,要是你一早乖乖的配合,打开军需大库,把这些年的账簿都交出来,何至于此」韩勤眼睛都红了,「曹朝廷里出了女干臣了!老子父子两代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着大明朝文官们贪污楼钱没人查,老子给兄弟们多分点粮饷就要掉脑袋」说着,他大吼道,「老子要去京城见皇上」「您会去的」张振宗站起身,「新任的兰州卫指挥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哼!」韩勤又是冷哼,「来个雏儿,未必能管的了兰州的兵」「这人应该能,宋老将的大儿子」张朕宗笑道。顿时,韩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韩指挥!」李琪上前一步,低声道,「当务之急,好好想想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错事。都是好汉子,别秃噜反账的,大大方方的比什么都强!」猛的,韩勤抬头,对上李琪的目光。似乎,他有些明白对方的话了。于是,重重的点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即刻起,所有兰州卫兵丁,没有军令不得出营」「弓弩,铠,枪斧,火器,战马等全部封存」「小公爷你也是武人家的娃儿,老子信你!我这些兄弟还是要靠他们安抚士卒。别闹太大,太大了人心惶惶的,军营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说着,又笑道,「咱们打仗的时候,见对方要败了,都会喊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带兵,不能牵连太广!」李琪郑重的点头,对其他武夫们说道,「诸位,都是当兵的,错了就要认!现在各自带兵去,把兵看好,就算戴罪立功」几名武将没动,韩勤已是破口大骂,「去呀!曹你们血妈的,老子给你们争来活命机会,都他妈不要呀!滚滚滚把兵看好了!」眼看武人们低着头,羞愤交加的下去。张振宗掩着嘴,侧身对身后一名亲兵低声道,「通知兰州县,城门要外松内紧,一旦有事可随时关门!」「快马,洮州李将军处调一营战兵哦,叫兰州县准备客军的伙食草料等。从本官的行囊中,拿出一千块银元,准备赏军!」事,要是真要查得明明白白的,就不可能不闹大。尤其兰州卫这种边塞之地,边军之中从主将到下面的小军官,都是世袭的,都比亲兄弟还亲。「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在张振宗吩咐亲兵的时候,韩勤再抬头,看着李琪的目光带了几分乞求。李琪无声点头,而后目光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兰州卫军需监司张升。监司的官儿不大,却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专门设置,专门用来监管军饷器械等物的官员,官小权重。「小公爷」张升额头满是冷汗,「我是庄亲王的内弟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说着,忽然爬起来,跟韩勤等人拉开距离。「这些件,韩指挥私吞倒卖军粮铁料牛筋牛皮等违禁物的行为,下官都一一记录在案!」张升颤声道,「下官愿意,帮张大人还有小公爷,彻查」李琪的目光,再看向韩勤。「曹!」韩勤冷笑,「不怪怡情院的窑姐儿说你姓张的软的软透了你个怂包敢做不敢认」「张巡阅,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兰州卫从里到外,不」张升跪在张振宗的脚边,「巩昌,庆州,甘肃,庄浪等边卫的猫腻,下官都一清二楚」「好好好!」张振宗笑了笑,缓缓起身朝外走,「有戴罪立功的心是好事」「卑职是庄亲王的内弟对对对,卑职想起来了,以前早就听庄亲王提过您,您和庄亲王有过一段香火之情」他边走边说,眼看就要跟张振宗走出门口。李琪落后几步,忽的转身,看了一眼韩勤。「张升」猛的,就在张升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爆喝。「嗯」张振宗连带着张升,诧异的转身。「大人小心」李琪猛的一拽,直接把张振宗拉倒。电光火石之间,与一片刀光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