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刚的嘴角挂着冷笑,有人上钩了!
朱允熥的心中也在冷笑,内斗还真他妈是大明朝的优良传统。
自开国以来,淮西勋贵集团,北方豪强集团,南方清流集团就纷争不断。
当日以刘伯温为首的浙西儒生们一心想扳倒李善长胡惟庸为首的淮人集团,而后者也视江南士大夫为仇寇。
幸好老爷子和朱允熥都是强权君主,能压住这些人。换做其他性子软一点的皇帝,可能还真的只能视而不见,落得清净。
中夏大地割裂数百年,不是几十年的时间能弥补的。而且在割裂的数百年间,北方读书人自称正统,南方读书人视北方士大夫为伪官,双方互相看着都不顺眼。
一心,想要压倒对方。
“国朝给与士人免税之权,乃是养士之恩!”龙镡又大声道,“却不想,今日养出了这么多蛀虫!可悲,可耻!”
说着,拱手道,“皇上,臣请皇上选派能员干吏,彻查此事!”
闻言,朱允熥看向李至刚,“你说的是实情”
“臣以身家性命担保,句句实情!”李至刚张口道,“不但确有此事,而且已成不成文之规则,地方官府毫无办法!”说着,摇头道,“追查吧,伤了读书人的脸面。查吧,无处下手!”
“你去查!”朱允熥站起身,“既然地方上查不了,朕从中枢选人!”说着,继续道,“传旨,着吏部侍郎,左都御史李至刚为北六省都察御史,挂钦差印,彻查此事!”
“臣,定竭尽全力,不辱皇命!”
“好样的以行,真是刚正不阿!”
“这次去北方,定要把那些蛀虫都揪出来!”
“几日动身,我这边给你准备送行酒,祝你马到成功!”
刚一散朝,许多出身江南一系的官员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这几年高官多是北人,而且因为浙地海商案,走私案等事,江南出身的官员们备受打击,势力大不如前。
他们不敢恨皇帝,只能把恨意转移到朝中那些北方出身的大臣身上。
李至刚被簇拥着,满脸春风得意。
但口中还谦虚道,“诸位言重了,在下不过是为皇上分忧,为大明尽忠而已!”说着,叹口气,“吾等读书人,自幼读圣贤书,就是修家治国平天下。哎,就是看不惯这些谋取私利之人!”
“说得好!”有人喝彩道,“有些人,学问不怎么样,这些歪门邪道倒是利索,真是读书人之耻!”
不远处,刚从殿中走出来的方孝孺等人看了个满眼。
“学士,您不过去”翰林侍讲黄子澄在边上说道,“以前觉得李以行这人,有些势力。现在看来,倒也不全是如此,还算是个有担当的!”
方孝孺摇摇头,微微一笑,“咱们修书就好,这些事不掺和!”
“这怎么能是掺和”黄子澄皱眉。
他还要再说,却见方孝孺冷笑着开口,“你名下没有挂名的土地”
“我”黄子澄顿时愣住,想想,低声道,“倒也有八百多亩!”
方孝孺又是一笑,“我名下也有亲族的土地!”说着,不理会对方,翩然而去。
黄子澄微微愕然,心中暗道,“皇上不是要查北方挂田的事吗和南方有关系北方好查,南方可是碰不得的!”
想着他目光看向边上,被人簇拥着的李至刚。
正看着,一个太监小跑过来,“李侍郎,万岁爷传您!”
“说说,你去了山东第一步如何走”
乐志斋二楼的窗户都开着,满是穿堂风。
朱允熥换了便装,坐在饭桌边,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李至刚瞄了饭桌一眼,红烧肉,粉丝海米白菜心,一碗烩豆腐。
皇帝正毫无形象的把红烧肉的汤汁,还有豆腐盖在米饭上,用筷子不住的搅动。
朱允熥是真饿了,一大早起来一个多时辰的朝会水米未进。
其实李至刚也饿了,嗓子眼一个劲儿的动。
朱允熥余光瞥见,就当没看到。
若是旁的臣子,他会直接开口,爱卿过来跟朕一道用膳。可是李至刚这人,不能对他这么好。
见皇帝没有叫他一块用膳的意思,李至刚开口道,“臣去山东,第一步按照洪武二十五年的天册开始查,只要是洪武二十五年之后,地主名下田地少了的,都抓起来审!”
朱允熥筷子一顿,“山东那么大你查得过来!”
“只在济南一地!”李至刚笑道,“而且,臣只在山东停留一个月,随后是河北河南,山陕...半年之内,查完北方各省!”
朱允熥放下筷子,“那么急吗”
“在臣看来,查士绅挂田免税之是个引子,动静必须要打,但是若是始终在这事上较真,未免有些舍大取小!”李至刚笑道,“只要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