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不说话,咬着一串烤豆干,等着祁晓慢慢说。
“她跟我妈关系一直挺好的,我妈生病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她却知道,我回邶城前,都是她在忙前忙后的帮着张罗。不过我回来以后吧,她就再没去过医院了。”
“这事儿本来我不知道,后来是有天护士来问,说你女儿呢,我妈指指我,说这儿呢,护士笑着说,我还以为之前那个特别文静的是。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不过我妈没提这事,我也没问。”
“我妈估计怕提起这事我俩又吵起来,我又跑了。”祁晓笑笑:“其实她都生病了,我能跑哪儿去啊。”
子欲养而亲不待,孟宁怕是最明白这道理。
孟宁问祁晓:“想见她么?”
祁晓顿了下,做了个挺华丽的手势从自己发型到上身扫了遍:“你觉得我变漂亮了么?”
祁晓变了。
这是孟宁第一眼看祁晓就生出的感觉,不然她也不至于看着祁晓的身影还不敢认。
从前的祁晓怎么说,很像个小孩儿。倒不是说她长得幼齿,当然她五官偏圆钝,但更多的是她身上那种感觉,有种天真无畏的劲头。
其实想想也是,一个教授家的千金,从小生活条件不错,读完大学后一分钱没拿自己跑了,打过几份零工,最后当了海滩救生员,拿着不高的薪水跟几个女孩合住出租屋,那条件跟以前肯定天差地别。
祁晓每天还乐呵呵的,而且她不是装的,她是真觉得没什么。生活条件的改换相较于林清婉带给她的创伤,她可能觉得不值一提。
孟宁喜欢她,也羡慕她。这样天真奋勇的底气,其实是没经过生活磋磨的孩子才会有。
但这次重遇祁晓,她一下子沉稳了不少,忽然就让人感觉,她是个大人了。
一头长发披在肩上,穿着衬衫和卡其裤。一说话一笑起来还是以前那样,但她安静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沉郁。
她成长了,也漂亮了。
可谁想让“陪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闯过鬼门关”这样的故事来为自己人生托底,祁晓大概也更希望自己的人生永远天真,永远明亮。
孟宁想把对话调性拉欢快点:“是漂亮了,这要是方霁现在看到你,肯定不舍得放你走。”
“方霁一直都觉得我很漂亮好吧?”祁晓傲娇的翻个白眼,静下来笑笑:“不说别人,有时候我自己看着镜子,也觉得嗯,祁晓,是成熟了,是漂亮了。”说着摆摆手:“不是自恋啊!”
祁晓弯着唇,眼神里没笑意:“我就是在想,我现在更接近她喜欢的样子了吧?她要是见到现在的我,会怎么想、怎么说?但我不敢。”
说话间把桌上吃空的一根竹签捏在手里无意识的转:“我怕她现在看到我,还是觉得我不漂亮怎么办?”
“祁晓。”
“嗯?”
“还饿的话就再叫点烧烤,别把竹签给吃了。”
“滚。”祁晓
笑着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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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走出烧烤店,孟宁问:你怎么过来的?
我坐地铁,本来就是晃晃悠悠想放会儿风,我再坐个地铁就回去了。”
“那等阿姨哪天方便,你告诉我,我去看看阿姨。”
“行,不过我跟你说我以前觉得我妈话挺少的,但现在不知是住院憋久了还是怎么的,嘴挺碎的。”
“那肯定还是不如你。”
“嘿!”
两人一路笑闹着,孟宁送祁晓走到附近的地铁站。祁晓问:“你跟她见面的时候多么?”
孟宁摇头:“不多,她现在在熙华酒店做约谈,除了那时候,平时连偶遇都很少。”
祁晓觉得现在这局面是有点难。
退一步,又要看着喜欢的人眼睁睁从自己眼前离开。
进一步,祁晓也不知该如何破局。
孟宁拍拍祁晓的肩:“别操心啦。”
祁晓:“怎么不操呢!”眉一蹙,露出亲妈一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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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杜舒文组织了约谈同事的第三次聚餐。
她的选择都很有技巧,要么是闹哄哄的KTV,要么是热腾腾的烧烤火锅,即便关系没那么相熟,丝毫不用担心冷场。
而且她餐厅选的也讲究,既不让人拘束,又比路边小店多了些品质。比如这会儿黄铜色的火锅盆正中央有条张牙舞爪的龙,造型浮夸的惹来三个同事拿筷尖拨了拨它的龙须,杜舒文在一旁笑。
然后端起条“龙舟”——竹筒做的,片片雪花牛肉摆盘无比精致。杜舒文问:“差不多了吧?可以下肉了吧?”
孟宁瞥着和她呈一条对角线的温泽念,心里有点愁。
温泽念……为什么要穿一件白衬衫来吃火锅啊?!
杜舒文在一旁下肉,孟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