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才能望见那一张印象中的脸,深邃的眸眼像永不落幕的夜。
温泽念没看她,只是照习惯踢掉了高跟鞋。
然后握着手机、一路埋头打着字,向她走过来。
孟宁的视线一路追随着温泽念。
直到温泽念在九十度角方向的沙发坐下。孟宁许久没见温泽念穿制服了,有种特别禁欲的好看。
温泽念放下手机,埋着头的动作多维持了两秒,才抬眸,抿了下唇道:“孟宁,你急什么呢?”
她的口红颜色总是不出挑,在一张浓颜的脸上却恰到好处,需得轻轻的、耐心的吮吻,吻掉那些杏仁味或奶油味的口红,本身的一点娇红才露出来。
所以涂着口红的温泽念总是显得更理性一些,穿着制服的坐姿又端庄,两只裹丝袜的小腿相贴微微斜着,看着像在跟人讲道理。
哈哈哈,孟宁想,但凡她哪任老师这么御,她还能上不了清北么,说不定祁晓她妈任教的R大也考上了。
她嘴角微挑了挑,但温泽念没理会她这个笑,她就有点尴尬。
放下唇角问:“你不是,去出差了么?”
温泽念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是骗你的么?”
我就知道,孟宁在心里说,谈个恋爱想逃避对方都可以用直升机,好酷炫。
孟宁呆坐了一会儿,温泽念放软了语调说:“我好累。你要不要给我,捏捏肩?”
“哦。”孟宁回神:“好啊。”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没穿拖鞋,就在沙发上跪起来往温泽念那边挪。
温泽念看起来跟她坐得近,那从沙发这端经过一个拐角挪过去其实还挺远的。孟宁觉得好傻,可现在停下又卡在中间,更傻。
温泽念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抚裙坐下。
美人就是连轻抚裙摆的姿态都那么好看,优柔柔的,又不失利落。
赚了啊,孟宁。孟宁在她身后无声的咧了咧嘴。
她没回眸,轻偏了偏头,嘴里问:“不按么?”
“要。”孟宁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一手扶上她的肩,另一手覆上她的后颈。
触手便能感到温泽念的皮肤很薄,又柔腻。纤长的天鹅颈美得犹如神迹,凡人的一只手揉按上去都像某种亵渎。
温泽念没出声,只呼吸缓了缓。
过了会儿才问:“那是什么?”
孟宁其实看不到她眼神的游走,只是直觉她视线落在了矮几l的保温杯上。
“哦。”孟宁说:“罗汉果茶,加了蒲公英泡的,上次听你嗓子不太好。”
“哪一次听我嗓子不太好?”
孟宁一怔。
视线往下落,乌色浓密的发髻,雪色的后颈,正装制服衬出笔挺的肩背。妈呀,一个看上去如此禁欲的人是跟她开了句车么?
“我不是说那时候……”孟宁有点不好意思。
温泽念微勾了下纤颈,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是她回房以后第一次笑。
手往上抬,握住孟宁搭在她肩头的指尖,轻轻的捏。
“你困不困?”她问孟宁。
温泽念捏她指尖捏得她心痛。
孟宁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本想用力在温泽念肩头摁一下,给自己找到些开口的勇气,临到头来,手又放轻。
有些话不开口,时间好像便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了。淡月,薄云,浓夜,她坐在这里给温泽念按摩,一点不觉得无聊,对着那抹雪色像对着能颂读很久的雪地。
可有些话再不开口,人的意志那么薄弱,她怕自己就真的再开不了口了。
她会败给自己的私欲,拉着温泽念坠入这淡月,薄云,浓夜里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去巴黎吧。”
话一出口,心脏突突跳了两声。
本来没想这么直接的,本来想像个成熟的社会人挤出个开场白的。
房间里一时陷入静默,温泽念的呼吸节奏没变,甚至孟宁一手扶在她肩上,另一手还在给她轻轻的按摩。
孟宁说:“我那天说要放你走,是真心话。”
说完她阖了阖眼。
那股想象之中的、巨大的不舍和悲伤如浪潮一般湮没了她。她感受自己被那股浪浇得浑身透湿,连心脏都沉甸甸的滴着水。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释然和坦然。
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就像她也好想穿越时空对时央说:“我放你走,是我的真心话。”
去追逐你喜欢的人。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不要留在这里,留在一个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家,守着一个根本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自私的动用一切心机想要留住你,甚至不惜伤害另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