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孟宁心想,有些事,就像她在晚宴上被洒满酒的那件黑衬衫,到底让她没能去找温泽念邀舞。
温泽念的提前离开,让她将永远没机会知道,如果她昨夜找到温泽念,她到底是会噙着笑克制的谈起一件秋天的毛衣,还是会说得更多。
对她来说,这是好事。
总算不必再纠结了。
******
祁晓下午要去玩剧本杀,午后拼仿版乐高打发时间。
她乐呵呵的把自己放逐到原本的生活之外。拿不高的薪水,租很旧的出租屋,买团购券去吃路边摊,外卖记得用满减券,连乐高都在橙色软件上买仿版。
她乐此不疲,可曾因为这些小事拒绝了她的那个人,还有机会知道这些么。
仿版就是仿版,卡口做得一点都不严丝合缝,祁晓用力捶了两下,“嘶”一声,看到自己的手划破了。
“宁啊。”她扬声喊。
孟宁正在阳台晒衣服,没听见。
祁晓走出房间,看孟宁房间的门开着,东西都用几个编织袋
打包好了,她看得心酸起来。
想起有次宋宵切菜划伤了手,孟宁提过自己床头柜抽屉里备着创可贴,很快给宋宵拿了张过来。
“宁啊,我能进你房间拿下创可贴么?”
孟宁还是没应。
拇指上的血有点汹涌,祁晓犹豫了下,自己走进孟宁房间。
当她刚把抽屉拉开条小缝时,突然一把推力砰一声把抽屉合上了,一回头,孟宁站在那里。
祁晓愣了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你房间的,我看你东西都打包好了门又开着,我手划破了想着你说床头柜抽屉里有创可贴,我叫你了,你没应……”
孟宁轻声说:“我给你拿。”
“啊,哦。”祁晓说:“谢谢。”
孟宁一时站着没动,祁晓反应过来,她是在等自己出去。
她赶紧退出孟宁的房间,很快孟宁拿着创可贴出来,先带她去冲净了伤口,撕开创可贴很小心的裹在她拇指上:“会不会太紧?”
“不会,这样可以。”
祁晓心里其实有点难受。
她和孟宁认识两年多了,刚开始觉得孟宁冷,熟一点之后觉得孟宁人挺好的,吃饭聚餐都能玩到一起,也挺关心她的。可刚才她一进孟宁房间才发现,她越界了。
她和孟宁算朋友么?其实她对这个问题都没有肯定的答案。现代人之间好像很多这样的关系,因为是同事或合租,每天一起吃饭玩乐,看起来熟得不行。可随着其中一人离职或搬走,这样的关系快速分崩离析。
离别时说着一定要常常出来聚聚,可是后来,仍是沦为了通讯录里头像再没浮现过的陌生人。
孟宁明天就要走了,到现在,孟宁连要去哪里旅行都没告诉她们,也没说过以后的安排。
她一点也不了解孟宁的过去,正如孟宁也不了解她的过去一样。她说的都是好的、能说的部分,她不会说自己当大学教授的妈妈其实有个情人,她不会说一开始对那个人的纠缠的确有报复她妈的部分。
她盯着拇指上的创可贴陷入沉默,听孟宁问:“怎么啦?”
她抬眸笑笑:“没有,就是有点疼。”
“你不是1么?”
“1就不能娇气么?”
两人总是用笑闹,把一些莫名的情绪轻轻带过。
祁晓回房后,孟宁回到自己卧室。
她还是大意了,没想到祁晓会进她房间。她拉开抽屉,看看尽头藏着的药瓶。其实她是缜密的人,药瓶上的标签早已被她撕了。
刚才那么大的反应还是心虚,总生怕有什么人看穿她。
不久后祁晓出门去玩剧本杀,她背着双肩包去了趟商业区。
宋宵上次买的鞋柜少了两个螺帽,网上客服不给力,她打算直接去实体店配上。还有祁晓觉得老出租屋的墙面不平整,还是想给投影仪配个幕布,她也打算一并去买了。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还能做更多的什么了。
办完这些事,她正打算坐地铁回家。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嗨。
她起先没反应过来这是叫她。直到身后又响起一声:嗨。还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她回头?_[(,愣了。
竟是岑玫瑰。
自从没有每次轮休日下午去“3rd”咖啡馆后,她已许久没见过这位人到中年犹然风情万种的咖啡师兼调酒师了。
今天岑玫瑰一头半卷的长发披在肩后,穿一件棉麻格纹衬衫配阔腿牛仔裤,腕上套着根皮筋,方便随时把头发绑起来。
很随性的打扮,素颜的脸上没妆,只抹一支瑰丽的口红。她不用刻意强调风情,那丝妩媚是从她丝丝缕缕的发梢和眼尾自然的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