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好像要以慢门的方式拍下这一幕。
这一幕将不显影在任何相纸上,只留存于她脑中的海马体,随时光风化,随岁月风化,连那不存在的相纸都泛黄时,那人火焰般灼烧了夜色的裙摆犹然清晰。
直升机螺旋桨缓缓旋停,温泽念向孟宁和祁晓这边走来。
祁晓呆呆的看到,仿若那日快艇party的一幕重演,温泽念对孟
宁伸出一只手。
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牵走孟宁,那冷白的掌心里托的是盒药。
那种孟宁十多岁时吃的过敏药,价格便宜但疗效上佳,她原以为本地的药房会没得卖。
温泽念话说的简单:“吃完药早点休息,我先回晚宴。”
她先走了,曳动的红色裙摆好似在夜色里招摇,也似在一众草木里拖行。
祁晓陪孟宁一起回到宿舍。
孟宁掏出药品说明书,仔细看了遍,跟她之前吃的那款药不相互作用。便倒了杯水把药片吞服。
仰头让药片滚过喉咙的时候她忽然想,温泽念那么缜密的人,也许这一切她早都查过了?
半小时以后,痛和痒的感觉开始渐渐消褪。
“Gwyh是找医务室问了你需要哪款药么?”祁晓观察她:“绝了嘿,这药对你真的有用。”
第二天一早,员工餐厅。
“昨晚看到直升机了吗?是哪位富豪这季节来了?”
“不是哦,听说是Gwyh调用的。”
“为什么?”
“不清楚,也许有什么紧急文件?”
却另有一人神神秘秘凑过来:“可能不是,听说Gwyh私人缴了这次的费用。”
“更神秘了!”
“说不定也没什么神秘的,也许一个好不容易买到的限量版手袋也值得这样送一趟,这就是人家的生活方式。”
“你说的也是。”
晚上孟宁去海滩边游泳,从浪潮里起身时倏然见岸边站了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是我啦。”祁晓声音传来:“我又没穿一身白,你吓成这样干嘛。”
“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就,聊聊天。”
“聊天干嘛不在宿舍等我?”
“这不是来一片幽静的海岸线,营造点夜话的氛围么?”祁晓笑着一扬手:“我带了啤酒和花生仁!”
装备还挺齐。夜话标配。
今晚是退潮夜,浪涌比平时更浅些。入了春,夜也不再贪凉,孟宁拿浴巾擦干了全身套上运动裤,又披着柔软厚实的浴巾,和祁晓一同找了块礁岩坐下。
海滩上平时浪潮淹没的地方,总觉得留出了一道更深的痕。像书架摆在墙边,你平时看周遭的墙面也是雪白,可直到有一天书架被移走,你才发现墙面也和书页一样染了岁月的黄。
祁晓递一个易拉罐给孟宁:“覆盆子味的。”
孟宁接过拉开拉环,和她轻轻碰了下,喝了口又忍不住去看罐身:“你刚才说什么味?”
祁晓大笑:“这怎么一股中药味啊!”
啤酒放在一旁,只剩手里一包花生仁:“按理说聊八卦得配蒜香花生吧。”
孟宁:“等一下,为什么聊八卦一定得配蒜香花生?”
“这是真理!”祁晓一脸严肃:“就像喝可乐不能喝百事只该喝可口可乐一样
,是宇宙的真理!”
孟宁笑:“看出你的喜好了。”
“不过今晚咱要聊的是挺唯美的事,我就退而求其次选了盐味的。”她对着孟宁晃晃花生袋。
孟宁掏出一颗:“你想聊Gwyh?”
祁晓“啊”了一声,先是道歉:“我在你包里看到了一张打火机收据,我不是故意的。”
孟宁摇摇头。
祁晓试探着问:“你是送给Gwyh了吗?”
孟宁拿张纸巾擦了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枚小小暗银制打火机。
祁晓想起收据上的价格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值那么多钱?”
孟宁笑笑,拿着把玩,擦燃火石又熄灭。
夜色明亮一瞬,又黯淡。
祁晓问:“怎么没送?”
“也不是一定要送。”孟宁扬唇:“就是她打火机丢了,我逛到旧货店,顺手就买了。后来想想,她那样的人,这样的二手旧货也不适合她。”
祁晓直言:“这很贵。”
“不算贵。”孟宁开玩笑:“跟她自己会买的打火机比起来,简直便宜得过分。”
祁晓陷入沉默,惹来孟宁多看她一眼。
祁晓抿了下唇,终于问出:“孟宁,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但你会不会……真的有点喜欢上Gwyh了?”
孟宁看上去比她想象得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