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她在温泽念房间里睡了一夜的事实。
现在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而后一只海鸟,落在露台镂空石雕的围栏。这些海鸟精明得很,并不会真的往房里进,与她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又扑棱棱振翅飞走了。
房间里的香氛机关掉了,空气里除了清晨的海的味道,好似还能捕捉到温泽念身上一缕淡淡的香。
孟宁尝试性唤了声:“Gwyh?”
无人应她。
她掀开薄被看了眼。昨天是她难得在酒店穿便服的时候,牛仔裤还好端端穿着,只那件灰色薄卫衣脱了,身上薄而软的白 T不是什么好料子,睡了一夜总觉得有些静电,不太好看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内衣的形状。
她扯了扯,从床上下来,一阵天旋地转间下意识扶住床头柜,手差点碰翻那阔口花瓶,赶紧伸手扶住。
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的震起来。
孟宁瞥了眼来电人,接起来:“喂?”
祁晓的声音传来:“你还没起?”
“刚起。”
“不用早训你是不是睡得太投入了点?”祁晓笑:“你错过自助早餐了。”
“没事,我本来也吃不下。”
“起了就下楼吧,宋宵要回去了,咱们去码头送她。”
“好,这就来。”
孟宁用清水洗了把脸,重新绾好了头发,取过那件轻薄的灰色卫衣套在身上。拉开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下,C酒店的门都装有助力系统,她感受着指间的反作用力,探头先往走廊里看了眼。
空无一人。
这才埋头快步向电梯走去。
下楼便见大堂里的行李车正忙碌,来体验的亲友们今日一早离岛。孟宁扫视一圈找到祁晓和宋宵,便随她们一同登上摆渡车,往码头走去。
淡薄的晨光间,宋宵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怅然。
祁晓同她玩笑:“怎么?舍不得走?”
宋宵忽然恨恨的说:“我要是有钱,我就天天赖在C酒店不走。”
祁晓拍拍她的肩:“我懂你。”
毕竟谁想回归现实生活,去面对拥堵的交通,找茬的客户,咸而油腻的外卖,累极了却强撑着最后的精神打游戏,毕竟一旦入睡了睁眼醒来,又要面对循环往复的新一天。
一成不变得像某种诅咒。
送别了宋宵,两人一同往员工宿舍走。参与体验活动的员工今天上午不当班,晚上参与集体员工大会就好。
孟宁试探着问:“今天早餐的时候,有没有瞧见Gwyh?”
“当然,这次的体验活动她坐镇的嘛。”
“她……”孟宁想了个问法:“还好吗?”
虽然她的衣物都整整齐齐穿在身上,温泽念应该没对她做什么。但这不代表她也没对温泽念做什么对吧。
“Gwyh能有什么不好?”祁晓笑着套用一句古诗:“人家春风得意马蹄疾。”
两人回到宿舍,孟宁头还晕着,洗了澡上床躺了会儿,迷糊了一阵又睡不着。
挠挠头,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祁晓坐在她对面的软椅上,一脸说不上什么表情的盯着她。
孟宁:……
扯过薄毯挡在胸前:“干嘛?我俩应该都是1。”
祁晓严肃的摆摆手:“你这话不严谨。我俩又没谈过,你应该说,我俩猜测自己都是1。”
“那至少我俩猜测自己都是1,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祁晓指指窗边的小桌。孟宁看一眼,那儿放着只保温杯。
“什么?”
“解酒茶。”祁晓问:“你猜是谁让我拿给你的?”
孟宁心里有个很清晰的名字。
祁晓说:“是开快艇的小张啦。”
孟宁一愣。
祁晓蹬蹬蹬冲到她床边,一屁股坐下:“你还真信啊?肯定是Gwyh拿给你的啊!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说你们以前认识?”
孟宁从床上起来,走到桌边旋开保温杯,淡淡花草香。旁边躺着只小信封,取出来,是张小卡片,展开来,是飘逸的类花体英文:
「Good day.
——G」
她不签自己的中文名字,只签自己英文名的首字母G。
像一个虚拟的符号。
孟宁把卡片拿起来闻了闻,果然有茶香混着百里香的幽微香气传来,具象得简直能让人想象温泽念写下这张卡片的情景——
坐在叶片丝蔓雕花的黑柚木桌边,抽一张小卡片。只有温泽念这样的人现在还奢侈的用着钢笔,上好的墨水凝在卡纸上生香,在“G”的最后一笔结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而她的手腕沾在卡纸边缘,是以贴着她脉搏的那抹香水,无限沾于卡片之上。
本是小小一张卡片,此时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