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低垂,紫色的花萼衔着红色的花瓣。
如同斩首重新生长的头颅,俯首称臣于沉睡中的君王。
可在深处,绫遥在烛火中看见,那里静静放置着一座暗红色的长棺。
绫遥向着长棺走去。
这里没有风,绫遥却感觉寒气逼人。
爷爷,应该不会害我吧。
绫遥给自己打气。
绫遥拨开高耸的花枝,低垂的花冠随之摇曳。
氤氲的香气更盛了。
很快,绫遥便来到了放置长棺的位置。
它位于十阶高台上,绫遥走上高台。
从高台上俯瞰花丛,空气中弥漫着淡红色的烟雾。
抬头向上看,遥无边际,如同通向无边黑暗。
绫遥看向长棺,长棺明显由一种暗红色的巨石雕刻而成。
而在那长棺的棺盖上雕刻着一副画。
巨大的树形轮廓遍布盖面,支干的末梢有一圈圈圆互相勾连,如同命运的质点。而树冠顶部,托举着唯一的圆,如同高悬的天国。而圆内有模模糊糊的鸟形图案。
绫遥被这幅画吸引,她仔细数了数画中的圆。
十个圆。绫遥仔细沉思着,十个台阶,这里好像一种仪式,遵循着对称的规则。
她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将目光转向长棺时。
突然,从石棺中传出一声异响。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绯红的香雾顿时如螺旋般积聚。
而那些低垂的红花,在风的吹拂下,慢慢抬起头,如同迎接君王的苏醒。
绫遥就站在螺旋中心,屏息凝视震颤的石棺,棺内好似拥有生命,即将从沉睡中苏醒。
很快,在震颤中,棺盖呼的被推开了。
一切归于平静,可怕的平静。
绫遥不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默数几秒后,鼓足勇气向石棺靠近。
长棺安静的敞开一切,像黑暗中遗落千年的宝藏,正等待勇者探索。
绫遥来到长棺前,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干尸,只有一顶流光溢彩的翼鸟冠冕,其间展开的翅膀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
这难不成是爷爷留给我的?绫遥顿时感到庆幸,一顶黄金制成的冠冕足以抵消债款了吧。她伸手去拿,触摸到冠冕的刹那,她感受到了一股炽热,来自血管深处的炽热。
绫遥想要放下,可有个苍白的声音在蛊惑着她,让她不要放手,要牢牢抓住,仿佛手中握着的是绫遥的生命,是她的未来。
这时庄严的悲歌响彻四周——
“那王座躲过了乌黑的死难。君王却死了,埋在王座旁的坟墓里。新王从中破土,王座即是坟墓。祂势必征战四方。地狱之门重又开启,逃出的恶魔多如沙砾。”
绫遥在一阵恍惚中竟然将那顶冠冕戴在了头上。
炽热的感觉焚烧着绫遥的五脏六腑,她的眼睛再次金波流转。
冠冕上雕刻的翼鸟栩栩如生。她听见一声嘹亮的鸟鸣,然后在一阵热浪扑面中清醒神智。
这时她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她向花丛深处望去,无数火浪正汹涌的吞噬一切,连成一道飞翔的火鸟正向绫遥扑来。
绫遥向头顶摸去,那顶冠冕消失了。
可一股炽热席卷而来。
跑!赶紧跑!绫遥回过神来,立马向那扇光门跑去。
她冲开那些恣意生长的红花,脚踩着残红落叶,而身后翻卷的火浪正燎原的向绫遥吞噬而来。
那些红花如同火焰的催燃剂,一浪接一浪的续燃。
绫遥朝着那扇光门奔跑,她感觉她的身体越发空灵,像踩在风尖上。
她超过了火焰吞噬的速度,然后在如同流浆般的火焰蔓延到她脚下的刹那。
她乘风穿过光门。
光门在剧烈高温中瞬间溃散。
绫遥呼了口气,然后按照原路穿过隧道,回到了书房。
绫遥回到书房时,感觉四周产生了些许变化。不!应该说是绫遥对这件书房的感知发生了变化。
桌角隐秘的灰尘,墙角难以察觉的蜘蛛网,以及书柜缝隙夹着丢失的书本,那是儿时常听的故事书。
不止这些,屋外雨后的潮湿味,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还有还有,一朵流云的缠绵,树木吐枝的窸窣,鸟蛋破开的初鸣……气味、听觉,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绫遥抬起头,一层层墙的阻隔瞬间消失,她可以透视墙后的场景,仿佛探囊取物。
绫遥还无法适应这种超常的变化,作为地狱的原生恶魔,本身就有些超乎寻常的力量。
可此刻远超之前。
是那顶冠冕赐予的?难不成这就是爷爷说的希望?绫遥暗自推测着,可她很快就面露遗憾,爷爷啊,相比这些,其实真不如一顶黄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