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1 / 3)

王太医抖着手坐下。

这辈子没觉得祖宗这么保佑过自己。

祖坟都怕是已经冒了青烟了。

说出那句:“楚家公子暂时无虞, 只盼莫要再刺激他了。”之后。

他的师父都要为他骄傲。

从没为一个人这么拼过命。

侍女为他奉上一杯茶,他握着茶这般想道。

“多谢神医救治!我楚某当真感激不尽!若您有任何要求!尽管提!我楚某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为您取来!”

楚秉天感激涕零。

我想回家成不成?

王太医没敢说出来,默默要来了几本楚氏家传医术。

摸着胡子, 医者仁心地留在了楚家公子的小院之中。

再不看着点, 等着他脑袋又回楚家铡刀之下啊, 他可没那么傻。

【3岁:你好像看见了阎王爷把你的魂塞回你的体内的拼命与努力。

生怕你回去了, 把他揍个鼻青脸肿。

塞回去后,一直满脸死意的阎王爷甚至出现了鲜活的生意。

连手持唢呐的判官都高兴地在旁边吹了一首活过来的小曲。】

楚淞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迷迷糊糊的视角里, 只能看见一块帕巾正在擦拭他的脸颊。

垂落的衣摆带来些许风。

他抿了抿唇。

“松枝, 拿水来。”

照顾他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楚淞君吞咽着嘴中的水, 未被喂进去的水顺着他白嫩的脸颊滑进衣摆里, 又被人擦去。

王太医突然:“夫人,你让开些, 我瞧瞧公子。”

郑元瑛连忙让开了位置, 一双美目急切地注视着这一幕。

王太医把了把楚淞君的脉,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又低头瞧了一眼似乎仍在昏迷中的床上小童,不禁失笑,问道:“公子, 可醒来否?你已无大碍了。”

楚淞君慢吞吞地睁开眼。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王太医。

王太医下意识顿了一下, 心中一凛,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让开的位置, 把说话的人换成了楚夫人。

心里不禁嘀咕道,莫不是鬼门关去了太多次,都染上了鬼气?

楚淞君入目之人,正值大好年华, 一头青丝挽发成髻, 只斜插了根玉簪, 容貌端庄秀丽,让人见之难忘,她的脸上缓缓浮露出心疼的情绪,她颤抖着嗓音喊道:“淞儿,饿不饿,冷不冷啊?还要不要喝水?为娘给你取来。”

楚淞君头往后仰,避开女人探过来的手,舔了舔唇瓣,虚弱道:“你是谁?”

郑元瑛努力笑了一下,慢语道:“淞儿,我是你亲伯母,若是你不嫌弃,就喊我一声瑛伯母就好。”

楚淞君正要艰难地起身,郑元瑛连忙帮他堆高了软垫。

楚淞君警惕地扫过周遭的环境。

围在他床边的大约有十几人,一身深衣的瑛伯母,留着两撇胡须,瞧上去还算年轻的王太医,十几个侍女,有人奉茶,有人手捧托盘,偶有人还悄悄抬起眼看他两眼。

珠帘罗幕,典雅大气,房间中一四足提链香炉,正点着安神香。

“你说,你是我的亲伯母?”

楚淞君重复了一遍。

他之前逼问楚秉天,楚秉天告知他,他的父母曾是世家子弟,姓氏为楚,他是他父的兄长。

可是前三年,他们又为何住在深山老林的木屋之中?

他想了想问询道:“真的吗?可是我此前与爹娘住于林间木屋之中。”

郑元瑛避开楚淞君的视线,拿出袖帕轻柔地点了点两颊:“哎,弟弟与弟媳当年与家中闹翻,不愿与家中有所联系,是以……”

楚淞君沉默地审视着这位郑伯母的脸。

他刚出生就有记忆,他的父母是被他们赶出来的,在他的父母死后,楚氏又为何要将他接回?

那日,他所谓的大伯,究竟与爹娘说了什么?

“为何将我接到这,我爹娘还在家中。”

郑元瑛正要回答,帷幕突被人撩起,进来一个青年男子,男子蓄胡,一身锦袍,眉目极其英武,隐约间能瞧见与楚淞君爹爹的相似之处。

“瑛娘,我来回答吧。”楚秉天开口道。

郑元瑛迟疑片刻,终是起身,让出位置。

王太医左瞧瞧,右瞧瞧,作揖出列:“寺卿大人,老夫这就……”

这种世家隐私,他还是别听了吧。

楚秉天却大手一挥:“王老莫要妄自菲薄,您留下吧,并非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密辛,谈话之间,还只盼您多看顾些淞君的状态。”

王太医只好欲言又止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