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撒放也不撤劲,就那么维持瞄准的姿势,半眯着眼站定。
逆光下少年的侧影稳固,直视草靶,神态与动作同样冷静,仿佛任何多余的东西都抛诸其外,微风拂动他额前碎发,映在眼底忽明忽暗,瞬息凝成无形箭影,好似下一秒就将离弦而出。
视觉冲击来得太突然,明明是十月深秋,席舟却像被盛夏流火打到了眼。
射箭是一项非常讲究专注的运动,痴迷射箭的人对席舟而言并不罕见,但罕见的是,那种眼神里的波澜壮阔与气质中的静若止水,截然相反的两种矛盾竟奇异地聚敛于这个十多岁的少年一身。
直至温随终于缓缓放下弓,卸去手劲的同时整个人也如那根弦,重归平静,唯独眼睛还望向草靶。
不过须臾之间,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温随低头看向自己方才勾弦的手指,指节上经年累月的茧子都没有了,被弓弦勒出的白痕正一点点缓慢复原。
真弱……温随抿起唇角,捏了捏手指,又用力搓两下。
突然他感觉有人靠近,立刻警惕地转过身。
这是温随第二次正面见到席舟,比上次距离更近。
但脑子里印象深刻的,仍是他的背影,那般挺拔脊梁和端正肩线往上,似乎也合该是这样一张内敛正派的面容。
细边框眼镜、白色长袖运动衫,处处简单利落,可当胸那团色彩飞扬的鸟羽涂鸦,又使这份理所应当的硬朗中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随和。
真是个奇怪的人。
说不上具体哪里怪,但温随既存心试探接近,席舟在打量他,他便也坦然回视。
孰料空了一秒,对方忽然微笑反问,“喜欢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