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归途(1 / 4)

乡野间的一条土路上,路

乘拄着树枝做成的拐杖,步履因连日的赶路和饥饿而虚弱蹒跚,

“咣当”一声,不小心绊到一块石头摔倒后,他趴在地

上久久没有起来。

三天了,自他从风翼船上醒来已经整整三天了!

三天前的晨间,路乘照着往日的作息,睡到日上三竿后,揉揉惺忪的睡眼,正要伸个懒腰起床,却突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天像是还没亮。嗯?他今天起得这么早吗?等等,为什么他哥哥也不在?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而且他现在在哪里?这地方怎么那么狭窄?跟他之前睡的卧榻完全不一样。路乘察觉到不对了,想坐起身,却发现脑袋顶上盖着什么,伸手摸了摸,像是层木质的箱板,他一脚把箱板踢开,这回视野终于不再那么漆黑一片了,但仍然很昏暗,他像是在什么地下的仓库里,周围堆放着很多木箱货物。不对,路乘很快又否定了地下仓库的猜想,因为他从木箱爬出来后,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轻轻摇晃,跟地动那种摇晃又不同,这种左右摇摆的感觉,就很像之前坐在船....

船上?

路乘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在仓库里摸索一阵,找到通往上层的木梯后,很快爬到甲板处。来到甲板的第一眼,他先被明烈的阳光晃了下眼,伸手挡在眼前缓了片刻后,他才慢慢看清四周,是茫茫无际的碧涛水波,而他正在一艘造型分外眼熟的大船上,巨大的风翼如记忆一般在船尾展开,气浪切割翻涌的水浪,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色彩,绚丽得犹如彩虹,也犹如一个绮丽的梦境。恍惚中,路乘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他很快从飞溅水珠扑到面庞上的真实冰凉触感顿悟到,这不是梦,他真的在风翼船上,正在大河中央乘风破浪着高速航行。短暂呆愣后,路乘内心发出无声但也尖锐的暴鸣:他为什么会在风翼船上?!这里是哪里?!他哥哥呢?!前后两个问题都不太好得到答案,但是中间那个,路乘很快从船上的一名玄武卫口中得知,他们正在离开玄武城的航线上,具体在哪里说不好,大河茫茫也没什么照物,但船只很快会到达

一处名叫渔家渡的渡口,渔家渡离玄武城是大概八百里远。

八百里?!

他只是睡了一觉就离开玄武城八百里了?!

尚来不及消化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震撼和抓狂心情,风翼船便已经缓缓减速,驶入停靠的渡口,路乘于是立即下船,他已经走得够远了,不能再远了!下船后路乘便沿着河道原路往回走,他哥哥还在玄武城里,他得回去找他!

凭着一股想找哥哥的冲劲,路乘一走就是三天,第一天他靠着之前在城主府打包的那袋点心,尚能支撑,第二天便存粮告竭,开始气力不济,第三天,就如此刻般,他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虽然十年前路乘为了找哥哥也走过很远很远的路,足足走了两个多月,但是十年前他下山时做了足足百年的心理准备,是抱着一定要找到哥哥的决意出发的,这回却是睡了一觉,猝不及防下就开始流浪了,他到底为什么会一觉起来就睡在风翼船上,离开玄武城八百里了啊?!路乘这三天心中几乎时刻在问这个问题,他此刻的疲累是身体上的,更多的却是心理上的,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的委屈,委屈他莫名其妙把哥哥弄丢了,也委屈他都丢了三天了,他哥哥还不来找他。虽然很大可能上,他哥哥根本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根本无从去找,但是路乘不管,他就是好委屈。路乘像条晒干的咸鱼一样趴在土路上,一动不动,有乌鸦在枝头歪着脑袋旁观了一阵,跳下来,试探着往他屁股上啄了一下,路乘立即抬头,以一种气压很低的神色看着对方,乌鸦赶紧扑腾翅膀飞走,惊慌得羽毛都掉了一根。

赶走讨厌的乌鸦,路乘继续咸鱼趴,在内心把“他到底为什么会一觉起来就睡在风翼船上”这个问题又重复问了八百遍后,时间渐渐到了正午。带着饭食香气的炊烟遥遥地从远方飘来,打着旋儿地在路乘鼻尖绕过,路乘心里仍在重复那个问题,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犹如被鱼饵钓走的鱼,无意识地顺着香味就走过去了。“诶诶,你有钱吗?没钱别碰!”茶点摊的老板语气很凶地开口。

路乘一下从那种迷魂的状态惊醒,诚实地摇摇头。

“去去去一一到别家要饭去!”老板说着还把路乘面前那屉南瓜糕端到了自己这边,像是生怕他抢了就跑。路乘风尘仆仆赶路了三天,刚刚又在地上咸鱼趴过一阵,脸上衣服上都沾着泥灰,模样确实有些邋遢,像个乞丐,虽然五官底子还在,但也不过是个好看的乞丐。之前流浪的时候,靠着这张脸,路乘得到过不少白来的食物,但这招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的,尤其他现在还长大了,不是之前容易引起同情的幼崽模样了,眼前的茶摊老板显然就不吃这套。路乘在茶点摊前又站了一会儿,巴巴地望着蒸笼里的点心,最终还是准备倒着耳朵失落离开。

在他路过摊位上的一张方桌旁时,坐在方桌边的一名灰衣男子突然开口说:“想吃吗?”

路乘立即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