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听完明显愣愣,眼睛眨眨,“哦”了声,他只是怕陆熵养尊处优的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一巴掌下来真给他弄撅过去,所以才多嘱咐一句,让他轻点揉。

本来他说出口时感觉也没什么,可是被陆熵这么一重复,却不知怎的好像给这个“揉”字赋予了其他奇怪的意义。

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粘稠起来。

迟雪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抿紧唇,偏头把脖子露出来,乖乖配合他。

陆熵看着眼前这截纤长白皙,曲线柔软的颈子,把手心慢慢贴上去。

好软,几乎刚放上去时,陆熵就感到自己的手心麻了一瞬。

“嘶……”消炎药膏里添加了薄荷成分,接触到皮肤上已经破掉的伤口,没有想象中那样痛到不能接受,而且在刺痛时还冰冰凉凉的有种变态的爽感。

迟雪洱肩膀绷紧,眼睛微闭着,睫毛不停的在颤,他的颈肉也在慢慢变热,皮肤又薄又红,沁出细汗,身上那股甜香味也因为这阵热度变得浓郁起来。

陆熵看着眼前这一幕,皱紧眉头,继续上药的同时,也感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觉在他胸口滋生,久久回绕。

上药艰难完成了,迟雪洱忍痛忍了满脑门汗,脱力坐倒在床上。

陆熵用手帕擦拭手指,瞥一眼他软塌塌快要瘫成一团的样子,把湿纸巾递给他。

“上过药不能碰水洗澡,先用纸巾擦擦汗吧。”

迟雪洱用气音哼出声,他现在又困又疼,脑子其实已经快不够用了,接过递来的纸巾,草草蹭了几下,眼皮沉得一直睁不开。

这个模样看得陆熵笑了下,拎走床上的药物,大发慈悲一般开口:“别撑着了,睡吧。”

得到了主人的许可,迟雪洱这才放心往床上爬,心里时刻警告着自己这里是陆熵的房间,陆熵的床,要小心,要守矩,大脑神经极度紧绷,所以即使早就困得神志不清了,却仍然坚持着保持清醒。

直到洗完澡的陆熵也整理好躺到床上为止。

“啪”,灯关了。

骤然侵袭而来的黑暗给迟雪洱带来少许的安定感,捏着被角的手轻轻松开,绷紧的神经也略微松懈。

“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迟雪洱松开被角的手又再度捏紧,昏沉的脑子一激灵,意识挣扎着清醒:“就要睡了,是我发出什么声音吵到你了吗,我再安静一点。”

说完又下意识将呼吸放轻一些。

陆熵没有回答,隔了一会才又低声问:“你睡觉老实吗?”

迟雪洱想了想,诚实道:“我也不清楚,可能不太老实吧,每次睡醒都是不同的姿势……”

看不见东西的黑暗里似乎更利于沟通,因为看不到陆熵那双侵略性过强的黑眸,迟雪洱说话的语气就没有白天时那么谨慎客套,声音又轻又软,慢吞吞的,因为实在太困了,后面的几个字有点吞音,黏糊糊的。

陆熵听出他的倦意,压低了嗓子:“睡吧,尽量离我远点,不要碰到我。”

迟雪洱本来已经提前进入睡眠状态的神经因为这句“不要碰到我”又微弱地跳动两下,但也实在没有力气回复他了,眼皮沉沉落下,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努力往床边挪了挪身体。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很快陆熵就听到身边响起微弱均匀的呼吸声,很轻很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迟雪洱,还以为枕边躺了只没断奶的小猫。

陆熵是作息极度规律的人,对自己也向来严苛自律,躺下后如果半小时内还没有睡着,就不会浪费时间继续尝试,他会起床看点书和电影,或是直接去处理工作。

现在他就处在半小时后还没有睡着的状态,却罕见得没有感到烦躁,也不想从床上离开。

偏过头,看向睡在另一张枕头上的少年,小夜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面颊光洁如薄胎瓷器,卷翘的睫毛又密又长,嘴唇是淡淡的樱花色,这个样子让陆熵想起第一晚见他时。

也是这样沉静地睡着,像是乖巧的天使。

陆熵抬起手指,慢慢向前,在快要碰到他的身体时又猛地顿下。

对着黑暗看向自己抬高的手,微蹙的眉心下,黑眸中闪过一些茫然和不解。

*

迟雪洱是在一阵刺眼的光照中从梦中醒来的。

耳边有细微的“嗡嗡”响,他迷糊了好一会,眼睛合紧又睁开,直到能适应这强烈的光线为止。

转过头寻找光源,看到巨大的窗户上两片黑色的电动窗帘正缓缓移动完最后一小段路程,他刚才听到的“嗡嗡”声就是那里发出来的。

窗帘完全拉开,整个房间被清晨的阳光填满,一片金黄。

“醒了。”

低冷的男声惊破这一室金黄的温柔,刚从浴室洗漱好出来的陆熵一身清爽,他已经换上了衬衣西裤,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挺拔强悍,得天独厚的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