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眨动一下眼睛都会不小心错过迟雪洱从里面出来的画面。
就连陆母走到他身边他也毫无反应。
陆母本来还想责备他没有看顾好迟雪洱,但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说什么他可能都听不进去。
她当然也知道陆熵对迟雪洱不可谓是不尽心,只是想到那个孩子此刻在手术室里正在承受的痛苦和风险,心里就还是忍不住对陆熵抱有怨念。
抬手在他肩膀打了一下:“别这么一副阴沉的样子,雪洱是个好孩子,这几个月来也很努力,肯定会顺利生下你们的宝宝的,相信他。”
陆熵撩起眼皮望着她,黑沉无光的眼珠动了动,五官冷峻锋锐,全无情绪,半晌才低哑地“嗯”了一声。
这之后再也没有人说话,幽深的走廊死寂一般沉静。
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无比煎熬,不知等了多久,久到在场的每个人都对时间的流逝感到麻木时,一声清亮的啼哭却蓦然划破空气中死寂的沉闷。
像是雨后第一缕投射下来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映亮所有人的双眸和面容。
陆母猛地站起身,怔愣过后便是激动和兴奋:“生了,孩子出生了!”
很快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有护士先出来,口罩后的眼睛里是迎接新生命的喜悦:“手术顺利,婴儿平安出生了。”
陆母红了眼眶,捂着胸口又一下跌坐回去,宋叔忙过来搀住她的手臂。
在一片庆祝声里,陆熵走到护士面前,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低沉的声线透着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滞涩和低哑:“孩子的爸爸怎么样,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
虽然在这几个月负责迟雪洱的各项检查时,已经跟这位陆先生打过多次照面,此刻却还是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到,护士小心解释说:“麻醉还没过,迟先生体力也不支,现在暂时还在昏睡恢复精神,先生你可以先抱抱孩子。”
陆母也在这时走过来,声音还有些哽咽:“是啊,先进去抱抱孩子吧。”
陆熵没再多问,这时迟雪洱也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紧闭着眼睛,脸上还戴着氧气罩。
陆熵立刻走过去,俯身察看他的情况。
另一位医生抱着孩子过来,想让爸爸抱抱他,可是陆熵全部的心思都在昏睡的迟雪洱身上,根本就没有去看孩子的意思。
陆母对医生无奈摇摇头,将孩子小心接过来看了看,没忍住再次湿润了眼眶。
迟雪洱睡到后半夜才醒,周围很安静,只有满目的白色和熟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告诉他现在还在医院里。
麻醉剂让他的意识昏沉不定,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昏睡前的记忆。
睫毛剧烈动了动,整个人瞬间变得清醒许多。
宝宝,他的孩子呢!
他微弱的反应惊动旁边看护的陆熵,立刻坐起身,满脸惊喜:“洱洱,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会疼吗?”
迟雪洱侧过脸,看着他虽然很激动却难掩憔悴的面庞,哑着嗓子问:“宝宝呢?”
陆熵摸着他的头发,低头在他鼻尖和脸颊上亲亲:“放心,宝宝没事,你们都没事。”
迟雪洱放心地阖了阖眼睛,轻喘一口气,又忍不住问:“你,你有看看他吗?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好不好看。”
陆熵“嗯”一声:“是男孩,医生把他放进保温箱了,等你身体有力气时,我再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迟雪洱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看着他,鼻子微微发酸:“太好了,陆熵。”
陆熵双手捧着他的脸,不住地心疼亲吻着。
手术恢复得不算快,快两星期迟雪洱才能稍稍下地走路,即使如此,陆熵也还是不放心让他自己走动,基本离开床后所有的行动都是他抱着进行的。
早晨洗漱完后,迟雪洱想换件衣服。
陆熵把昨天宋叔刚送来的换洗衣物拿来,挑了两件衣料柔软轻盈的,迟雪洱坐在床边,低头乖乖让他帮自己解扣子。
衣扣全解开后,露出里面平坦白皙的腹部,上面一道扎眼明显的疤痕。
陆熵每每看到这个疤痕时脸色都会很不好看,迟雪洱怕他又因此内疚,忙自己拿过上衣穿上,顺便柔声安抚他:“真的不那么疼了,你别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它好不好,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啊。”
说着又去拿他手里的裤子,被陆熵躲开,一只手去解他身上裤子的腰带,
迟雪洱看着他熟悉的手法,有些脸热,虽然自己现在术后还没完全恢复好,但也不至于不能穿衣服,只是陆熵不同意,每次都是他亲手帮自己穿。
迟雪洱知道拗不过他,但还是在他要把裤子脱下来时拦了下他的手,回头看了眼房门,不好意思地问:“门锁了吗,一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吧。”
“没人敢随便进来。”陆熵漫不经心,头都没抬,自顾自继续往下脱:“宝贝,抬一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