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于没有相恋,也没有结为夫妻。
她也对他甚为亲近尊重,但这感情却始终不能转化为恋情。因为她老觉得圣山有什么在召唤她,这让她感觉自己其实并不完整,而且她还有名为“道”的追求。
他不知道“道”是什么,但是却不妨碍他去了解它,感悟它。渐渐地,他花更少的时间在弹奏上,而花更多的时间在体悟、推演和祈祷。
他清晨体悟朝霞,傍晚体悟暮云,体悟风雨雷电种种变化,体悟着和她的生活,体悟着世间所有生灵,体悟着人生的甜酸苦辣。
在这过程中,他似乎感悟了一种化情为丝,以情丝为琴弦弹奏乐曲的技艺。
过了二十年,他们返回圣山一次,她尝试登山,却没有成功。
他又教导她,陪伴她,引领她,唯独没有鼓励她,因为她用不着鼓励,他了解她,知道她心思坚定,有如磐石,没有那么容易气馁。
他们又离开,再次周游世界,然后再下次圣山开启前回来。
她不是有音乐天赋的人,但依仗着不同一般人的坚持和认真,她却不断进步,已经超越了许许多多更有天赋的人。
他们在一次次尝试中变老。七十岁的时候她还可以勉强说一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一百三十多岁的她,确确实实已经老了,虽然她依然健步如飞,但是却已经弯了腰,白了头,皱纹也爬上了她的脸庞。
口口声声说要找一个绝世美女做妻子的他,却一直在陪伴她。
他喜欢陪伴她,只因为他喜欢那份坚持与执着,在她身旁便觉得安心。
他喜欢她年轻时的容貌,也喜欢她现在经受时光摧残的面容。
他喜欢聆听她经过岁月沉淀而愈发醉人的乐曲,还有那乐曲中永恒不变的坚持。
这种坚持并不是没有意义。在许多次尝试的时候,她终于登上了圣山。
在她实现梦想的瞬间,他看着圣山的闪耀,觉得空落落的,浮现出此世并非真实的感应。
她从圣山上下来,见到了在等待的他。此时他正在弹奏一首“春江花月夜”,这是他陪在她身边的所思所感谱成,“春江花月夜”包含了五样美好的事物。
但他说过,这五样事物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她在身旁。若她不在身旁,良辰好景对他也如同虚设。
她望着他满怀歉疚,她只知道梦境需要知音才能开启,却不知梦境中是这般模样,不知他们真灵坠入梦中不能维持清明,更不知梦境中道心无法展开。感知到知音的欣喜,让她没有考虑太多。
如今她借由提前的布置,通过圣山考验,得到母亲这梦境中留给她的一切,已经明辨物与理之分,厘分清浊,暂时不受“同心锁”以及“情比金坚”影响。
而他却因为道心被屏蔽,被“情比金坚”影响,从而被梦境所迷。
这一切因为她自视过高,用掉了参悟“忘情”的所有机会。
她说她耽搁了他。遇见他,是她的大幸,而遇见她,却是他的大不幸。然后她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的眼中依然有化不开的情意,但是那一瞬间他却仿佛看透了时空虚实,他笑着说他不爱她,以前从未爱过她,以后也不会爱她,以后不会,而且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