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早睡早起, 但浴缸里的水满了一回又一回,浴缸壁都快磨光亮了,黎菁泡得一身皮肤泛出一层粉,满脸湿红, 眼圈红红的含了一汪水, 才好不容易出了浴室。
之后又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 第二天早上理所当然的起不来。
但从宁城开车到乌市需要好几个小时, 去到那边还要找住的地方,还要和陆训认识的那个吴老板见面吃个饭, 不早点出发根本不行,听到屋子里细微的收拾行李窸窣的动静,她懵懵怔怔的还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外面天光亮出浮白,微弱光线透过白纱窗帘透进,屋内亮光朦胧像晕出来的一层薄雾。
黎菁脑袋垂着,满头到半腰羊毛卷炸开, 两搓上翘的呆毛, 眼皮子困得直打架,睁一下眯一下,眯一下睁一下, 卷翘纤浓的一排眼睫跳舞一样颤上颤下。
陆训给黎菁把两人要换洗的衣物装进箱子,转身瞧见, 他眼眸柔下,“怎么起来了?你继续睡,我刚才给爸打了电话, 让郭秘书八点再过来, 还早, 你再睡会儿。”
“哦。”黎菁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一声, 她脑子神经一松,被子一裹又倒了回去。
再醒来的时候七点半,睡过一个回笼觉,再去浴室洗把脸总算清醒了些,她才想起昨晚太担心陆训犯罪的事,忘了把她那几套房的钥匙给二哥了,她要去乌市好几天,装修的事不能落下了,又让陆训赶紧开车去给他送趟钥匙,她则匆匆忙刷牙洗漱好回到卧室收拾折腾。
到冬天了,脸容易干,尤其黎菁脸皮薄,风吹一下就红,要风厉害点那和刀子刮脸没区别,防护必须要做好了。
一通收拾完再换好衣裳下楼,陆训已经送完钥匙回来,和郭秘书一起在楼下等着了。
郭秘书今年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人却并不文弱,一张四方脸,十分硬汉利落的长相。
郭秘书毕业分配工作就跟着黎万山,至今已经十几个年头。
黎万山退休在家那两年安排他上了厂办办公室主任,谁知道不管是新厂长和季海翔都没心思用在厂子里,每天想的是怎么架空他。
他熬了两年,心灰意冷,眼看纱厂快不行,他做好了辞职另谋出路的打算,黎万山回来了,他又感觉自己还能继续干下去,以前那股劲又回来了,信心满满,看到黎菁,他先笑着招呼了她:“菁菁。”
黎菁十来岁的时候要出去就是郭秘书开车送她,两个人熟悉的和兄妹一样,虽然这两年只逢年过节碰到,黎菁在他面前也没那么拘谨,她抿唇笑应一声后问道他:“郭大哥,你吃早饭了嘛?”
“吃了,先前在叔家吃的。”私底下郭秘书喊黎万山叔。
“你还没吃,陆训给你打包了。”
说话的功夫陆训把拿出来的包子递到了黎菁嘴边。
郭秘书在,黎菁不可能让陆训喂,她接过包子自己吃着。
不想让大家等,她吃得比平时都快,早饭吃好也才刚八点,时间刚好,三个人便开车出发往乌市。
郭秘书会开车,路上他和陆训一人开一段,陆训休息的时候就在后面坐着陪黎菁。
黎菁长这么大除了去沪市那边读了两年书,再去过几次西北大舅家,别的城市她都还没去过。
她感觉到新鲜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忐忑,他们这次去乌市不是为了玩,而是要把厂里积压的棉纱出掉,这关系到纱厂存亡,甚至关乎黎万山的性命,她不知道乌市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那个吴老板能吃下他们多少纱去,他们又能不能找到另外的买家。
所以一路上,她都在问郭秘书纱厂的情况,还有和陆训了解暨城大唐那边的袜子厂情况,想到那位开着好几个厂的吴老板,她忍不住又问了问他。
俗话说知己知彼,她了解下那位吴老板为人事迹,心里多少有点底。
黎菁心里的想法没表露出来,但陆训对她的了解,足以从她问郭秘书纱厂情况的一些细微表情动作里看出来,她想知道的,他自然都告诉她。
他大概给黎菁说了说乌市的小商品市场和暨城的袜子市场,之后又说了说吴老板这个人。
吴老板名叫吴有才,他们那边市场上的人有些喊他有财哥,有些喊他有财叔,因为他真有财。
吴老板在小商品市场有八个档口,分别做五金,小饰品,皮具箱包,袜子窗帘布再到一应小百货,只要是市场上热卖的,他家几乎都包了。
陆训会认识吴广发纯粹机缘巧合,那个时候他和武进两个带着同从部队出来的几个人大胆闯K3专列,意外吃下十几节车厢的电器。
东西弄到北边出掉大赚下一笔,之后他们就开始沪市深城宁城几个城市之间来回转,在做生意过程中总会结交到一些人。
他在沪市那边认识了专门做外贸的卢先生。
卢先生当时手里有一单饰品生意,量大利润薄,光运输这块都要费些周折,卢先生做大生意的人,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