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出眼前的巨蛇就是自己的徒弟以后, 陆央收了收脸上震惊的表情,感觉被对方的蛇尾缠得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缠在腰上的尾巴,鳞片看着都比一年前更坚硬暗黑了许多许多, 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就跟眨眼间青葱可爱的小树苗就长成了沧桑粗糙的参天大树似的让人恍恍惚惚。
不过徒弟喜欢缠人这一点倒是一如既往, 让人找回了些师徒相处的熟悉感。
她伸手拍了拍紧紧缠绕着她的尾巴,摆出做师尊的威严来,淡声道:“还不松开?”
小蛇缠人也就算了,还有几分可爱,巨蛇缠人就相当惊悚了,他还缠得这样紧,都给人一种要被巨蛇吞吃入腹的危险感了。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 头顶忽然接连又快又急地落下了几滴很大的的雨水, 啪嗒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连她的衣袖都被打湿了, 冰冰凉凉的。
她差点以为这蛇窟还漏雨,徒弟住得条件也太差了,以前在云回宫可是好吃好喝养着的, 出来就过得这么糙了。
她这么一面心疼徒弟, 一面抬头去看,这一看就不由一怔。
原来不是下雨了, 而是巨蛇哭了。
裴浮玉是不喜欢哭的, 在云回宫时,她也就在要将他赶走的时候见他哭着哀求过,那时他还是少年模样, 哭起来可以说是“梨花带雨”, 惹人怜惜。
但那时她只是有点心软, 还是将他送走了。
现在他却顶着一副危险可怕的妖物模样, 森冷的赤红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还往下落着泪,哭起来本该是有些诡异惊悚的。
怎么也不该让人觉得心软怜惜,但或许是看惯了他之前小蛇的样子,又分开了一年有些想念。
此时也不觉得他可怕,反倒心里微微一酸,觉得他这样子也是可怜又可爱的。
她似以往安抚小蛇那般想摸摸它的脑袋,然后发现……它太高了,她只是抬起手还有些够不着,还必须非常努力伸长胳膊才行。
但那样……的场景太不符合她高冷的剑修人设了。
她的手在空中顿了下,正要若无其事收回时,她就看见巨蛇忽然主动低下了头,在她的掌心下蹭了蹭脑袋。
陆央微怔了下,手下的动作不由轻柔很多,问:“哭什么,是在这儿受委屈了?”
在听见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时,巨蛇似乎僵了下,随后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扑了过来。
小蛇扑人那叫撒娇,大蛇扑人……那估计得叫泰山压顶了。
陆央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一扑给压倒了在了后面的石塌上面,蛇脑袋还在此时凑了过来,嘶嘶地舔了舔她的脸,热情得就差上牙咬了。
被巨蛇这样又扑又舔的还是有些可怕的,哪怕对方是她徒弟,看着巨蛇张开口时那尖利锋芒的毒牙,她也是接受不能。
陆央的声音微沉:“裴浮玉!”
听见她好似责备的语气,巨蛇又猛地怔住了,随后呆呆地看向她,默默往后退开了很多,只是眼眶里又要积蓄起“雨水”来了。
眼睛太大,哭起来也跟下暴雨似的。
陆央可不想连衣裙都一起被淋湿,忙道:“你先变回人形,我们谈谈。”
虽然一年没见,徒弟的外形变化颇大,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听话。
在她话音落下以后,眼前的巨蛇就已经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袍青年。
只是青年长得过分高大了,目测不低于一米九,长相精致好看,脸色却似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眼眸也不复以往少年时的漆黑纯澈,而是一片沉郁的赤红,浑身魔气深重,俨然一副大魔头的危险气场。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用低沉醇厚的成熟男性声音微带哽咽沙哑地叫了她一声“师尊……”。
陆央:“……”
他这样的外表看起来都能做她师尊了。
继看见巨蛇以后,陆央的心态再一次差点崩了。
不是,为什么啊,她那俊美单薄爱撒娇的少年徒弟怎么没了?
这才短短一年啊,喂猪都长得没他快吧?
青丘伙食就这么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