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董褐难得调皮,轻拍胸口说道。
“董大夫比在下更忧心,毕竟父女二人都在赵府。”张孟谈也调侃起董褐,说完,哈哈一笑。
赵毋恤也跟着笑,“父女俩完全是南辕北辙的脾性,想来上一世一定是冤家。”
“还真是。”董褐长叹一声,“本以为可以用竹简布帛稚子童趣把她约束,老老实实呆着,做个安安静静的女先生。岂料”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令千金这是在践行古训,应当鼓励才是。”张孟谈是个豁达豪爽的人,对礼教遗训一向抱着实用主义的观点,而非墨守陈规迂腐守旧。
“张大夫言之有理。”赵毋恤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对董令闻的安排正是出自他手,哪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道理?董令闻的所做所为,他都默认成全。当然,整蛊他激怒他的言行除外。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董褐是有苦说不出。自己家的女儿弄成这样,不男不女的,眼见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令闻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是愁得头发白了不少。
“莫非兄台是担心令千金的终身大事?”张孟谈是哪壶不提哪壶开。
董褐不能说不,更不能说是。赵毋恤更奇怪了,听到此处,他明显愣了一下。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董褐支支吾吾,赵毋恤面色不善,张孟谈则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有苦苦思索,沉默不语。
“令闻还小,董大夫又只此一位千金,多留几年,等觅到如意俊杰再嫁不迟。”本着他救不如自救的原则,张孟谈主动出击,打破尴尬气氛。
“唉,这丫头,从前说要仗剑走天涯,做个四海为家的侠客。可她是个女子,骑马勉强能走几步,剑都没碰过,怎么做侠士?现在书读多了,又说要搜罗天下奇书异宝,足迹遍布山川平原,阅尽世事百态。完全是个爱作梦的孩子,永远长不大。”
董褐饱读诗书,在那个时代也算是开明的父亲。可是,他仍是周礼教化下的一介儒生,男权文化的忠实拥护者。有个好归宿是他对令闻最大的寄望,至于其它在他看来,不过是她成亲之前努力增加回忆的尝试,将来也不过是烟花流星,可供缅怀,慰藉余生罢了。
赵毋恤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这是董褐的家事他不方便插嘴,还是他厌恶跟属下公然讨论他们的私事。他的心情变得很坏,脸色越来越阴沉便是明证。到底因何如此,亲近如两谋士也参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