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一个拳头打到叔则的鼻子,几乎是一瞬间,两个鼻孔滚出两条血柱,沿着嘴巴流到下巴。
叔则痛得低下头别过脸,伯鲁看得目瞪口呆,毋恤则是轻轻甩甩手,冷冷说道:“跟大哥无关,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怪就怪我,有什么事冲我来。”
既然有了当事人的允诺,叔则就不客气了。他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流经嘴巴的血,吸吸鼻子立直躯干,把攥紧拳头的手往身侧一收,瞄准赵毋恤的鼻梁就是一拳。
只听“啪”的一声,赵毋恤应声倒地,呈个“大”字状,一动不动。
三兄弟的争执吵嚷早已引起下人侍卫的注意,他们很快出现在周围,只是不敢干预。叔则被打时,他的左右侍从已经围拢过来,很快被他推开。
现在是赵毋恤被打而且倒地不起,简直炸锅了!他是赵家首领一家之主,事情非同小可。很快就有人上前把他扶起,有人则飞奔去向当家主母报信,剩下的人把叔则团团围住,就等赵毋恤一声令下,他就会因此受到责罚。
赵毋恤并不着急起身,他大叫一声“全部退下”,接着便不言不语,躺着望天。像是耍赖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索性躺平,以示威胁。
众人都傻眼了,伯鲁伏低身体察看毋恤的状况,毋恤冲他摇摇头。他觉得好累,只想躺着好好放松。他看向天空,不知何时,云层已经薄弱,雨水尽收,太阳虽几度挣脱黑云的缠绕仍以失败告终。
忽然有人大喊,“夫人来了!夫人来了!”
赵毋恤意识到,他不能再躺了,否则必然会惊动后院女子,那将是比兄弟斗殴还混乱可怕的灾难。思及此,他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了起来。
“夫人,我没事。只是兄弟意见不合,切磋武艺罢了。”赵毋恤先发制人。
一脸愁容的女子听闻丈夫被打是又急又气,准备先安抚丈夫再向行凶者发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丈夫抢过话头,只能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很快也来了。无奈两位硬汉都拒绝配合,生怕谁先给诊治就代表投降认输。大夫只得在一旁观察,根据经验留下药方,匆匆离去。
“夫人请回,其它人都退下,除了伯鲁、叔则。”赵毋恤一声令下,偌大的院子很快只剩下三兄弟。
伯鲁的眼泪已干,叔则却余怒未平,毋恤冷冷的瞪着叔则,“不愧是武艺最精湛的二哥,小弟甘拜下风。”
“若是不服,再来过。”叔则睥睨毋恤,眼神挑衅。
“好!”毋恤也不迟疑,“唰”的一声,一把青铜宝剑应声出鞘。
叔则也不客气,吩咐侍卫拿来他惯用的圆月弯刀,拉开马步,摆出迎战姿势。
“听我一句——”伯鲁知道已经无法制止,只得尽最后一分力,大声吼道:“点到为止,绝不可伤了对方性命。”
伯鲁话音刚落,只听“锵”的一声,刀剑的第一回合交手正式拉开序幕。
毋恤的剑,轻柔修长,灵动锐利,时而翩翩如舞蝶,时而隆隆如雷霆重击。叔则的刀,厚重霸气,势大力沉,一时闪如明月绚烂,一时疾如过境暴雨。
叔则怀着满腔的怨恨愤懑,刀刀致命,绝不留情。他没有伯鲁的含蓄典雅,隐忍自抑,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宁愿流血也绝不流泪。
姐姐从陪他玩耍逗他玩,替娘分担照料他的责任。临终前,娘把兄弟俩的手紧握住姐姐的小手,要他俩务必要保护好姐姐。可是如今一想到此,一股热力传导至四肢,他用力挥刀,砍向眼前的罪魁祸首。
毋恤也不甘示弱,还之以颜色,丝毫不让。他没有想象中的愧疚自责,反而是漠不关心,仿佛置身事外的路人过客。若是谁有不满,来吧,大不了一战,本人毫无畏惧。既然要战,对手又步步紧逼,想要取他性命,他怎能听之任之,自然要自保为上,能赢则赢。
一刀一剑,时而相互对峙,远远观望,时而近身试探,伺机而动。忽而发动突袭,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刀剑交错,在空中划龙描凤,恣意游走,伴以两者接触时产生的撞击声,铛铛作响。两者毫无倦意,有来有往,有攻有守,有惊有险。
伯鲁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赵家的孩子自小都要学武,伯鲁也不例外。他知道,他的提醒双方都没放在眼中,遑论心上。
但凡有不快,伯鲁会选择独处思索。实在不行,打上一套拳脚或是耍一套剑。再不行,骑马驰骋,痛快淋漓的跑一段,青山相依,绿水相伴,忧烦顿消。
叔则不同。他自小就是任性外放的孩子,现在仍然如此。不高兴不乐意,打上一架,争个高下,分出胜负,哪怕输了,他的气也消了。可是这次不同,这是关乎鲜血生命的讨债,若是输了,他不会原谅自己。若是赢了
看这阵仗,双方都以命相搏,输的一方,结果会如何?伯鲁不敢往下想,他摇摇头试图甩开集聚心头的胡思乱想,把视线转移到毋恤身上。一想到他,担忧立马变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