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巨星陨落(1)(1 / 2)

乾坤已定 沈处默 1268 字 7个月前

“笠泽之战”后,吴越力量对比发生实质性变化。吴国的琵琶骨被控制,七筋三脉被打断,只能苟延残喘,靠仅存的一口气勉强续命。

事隔三年,越王再次亲率大军讨伐吴国。

听闻越兵前来,吴国上下震恐,人心大乱,吴王是一筹莫展。“笠泽之战”爆发前夕,吴国遭受十年不遇的干旱,作物收成只有丰年的三成,饿殍遍地,叫苦连天。旱灾叠加多年征战国库空虚引发的民怨沸腾,可说是给本已不济的吴国经济雪上加霜。

若是那场战役打赢了还好说,输家赔钱赔奴隶,吴国还能借机发笔小财。谁知天命难违,偏偏大败,损兵折将,伤了元气,卧床不起。

经济、军事接连挫败,整个吴国气氛低迷,弥漫着一股绝望悲观的气氛。军队也无心作战,名将有的战死,有的病亡,一切都展露出穷途末路的景象。

昔日的老虎成了病猫,从前温顺的绵羊掀开皮囊竟是条大野狼。大野狼来势汹汹,剑指病猫咽喉,病猫被野狼气势震慑,早已无力反抗,只能尽力躲藏,以求保命。

越兵到达吴国都城,排开队形,严阵以待,准备迎战吴军。他们失望了,吴国关闭城门,拼命死守,任凭越国如何辱骂,只是一声不吭。越王勾践站在城门前,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仰望这座城池,一股骄傲从心底升起。

一只被呼来喝去的绵羊,并非偶然捡到武学秘籍或是上古修仙得道的奇书,突然摇身变成爪牙锋利的野狼,而是数十年养精蓄锐席不暇暖殚精竭虑修炼而成。

可怜不可一世的猛虎,低估了绵羊的决心,自作孽拖垮了身体,绵羊才有机可趁。

城门是吴王最后的倔强,在越王看来,则是吴王仅剩的尊严。他不着急,一时半会拿不下也没关系。报复的最高境界不是一刀将对方毙命,而是慢慢放血将其折磨至死。吴王越是惊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担惊受怕越王越是享受,唯有如此,那些年他在吴国受尽的凌辱才能消解抚平。

越国围攻吴国的消息传到绛都,朝野反应都很平淡。吴越相争二十多年,终于要决出胜负,众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情等待结果,以便快速离场,赶去听下一出戏。毕竟是淮水以南两个国家的爱恨纠葛,跟远在北地的晋国关系不大。

可是,赵毋恤的心情却非常低落。

吴国与晋国唯一一次会盟发生在七年前的黄池,那个时候前往结盟的是父亲赵鞅。如今,吴王被困,父亲也

赵毋恤的泪水涌出眼眶,滑过鼻翼,流入嘴角。

爹已经不在了

赵鞅是在一个夏日的中午离世的。他走得很平静,并未经受病痛的折磨,只是离开前几日有轻微腹泻,大夫开了几副药,吃下去缓解许多。本以为和前面几次一样,药到病除,很快就能恢复。没想到,某个夜晚,忽然腹痛不止,众子女围着守了一夜,终究还是没能把他留住。

那天,骄阳似火,烈日中天,恰逢末伏第一天。

赵鞅的一生,如同离开那天的天气——酷暑难耐,烈焰难挡,隔着衣衫草帽皮肤仍然灼热,若是暴露在阳光下,可能随时会被点燃,浑身着火。比之于赵盾,他的所作所为更酷烈果决,当然,他的成就也远在赵盾之上。

赵盾之所以登上“六卿”顶峰,有因缘时会的造化,也有赵衰推位让贤、凡事甘居人后的仁厚宽和积累的财富人脉助力。赵鞅能当上正卿,则更多来自于他自身的谋划进取,父亲赵成走得太早,没有留下太多可资仰赖的财富。

赵盾所处的时代,是晋国在中原大放异彩的年代。晋楚争霸如火如荼,维系晋国霸业是身为首席执政兼中军元帅的首要任务。在这一点上,赵盾可说是不辱使命。

可是,他的过失也不少。

立储问题上优柔寡断,以致于与秦国结下血仇,之后数年双方数场战事,皆因他而起;一日杀五将,震惊朝野,行事太过残暴;先克之死,虽然跟年少轻狂傲慢无礼蛮横冲动有关,赵盾的责任也是显而易见的。

身为叔父长辈,赵盾应该适当给权扶助先克成长为要,之后再慢慢委以重任。而不是为了报答先克对自己的支持,让二十岁不到的他任职中军佐。年轻识浅却手握巨大的权力,一言不合就凌人欺压,胡作非为,最终树敌太多,招来杀身之祸。

晋灵公被弑,身为执政,赵盾应该负责追究责任。可是他却保持沉默,明眼人都猜得到是赵朔行的凶,赵盾的态度显然是有心庇护自家人。史官董狐说的对,赵盾有弑君之罪。因为赵朔所为,目的是报复晋灵公,完全可以理解成赵盾的授意。

赵鞅所处的时代,晋国霸业从日薄西山到几乎不再提起。后期即使有,也是跟郑、卫、鲁三国的吵吵闹闹,或是跟齐国横眉竖眼,再没有从前跟楚国争雄的气焰阵仗。

赵鞅面对的主要矛盾是晋国各卿族的明争暗斗,兼顾平王室之乱,有时是卫郑不听话,率兵恐吓,一展大哥威风。

“亟治之难”,赵鞅有难以推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