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霸相初露(4)(1 / 2)

乾坤已定 沈处默 1171 字 7个月前

就在去年,齐国最大的家族田氏家族的宗主田乞去世,其子田常继承家业,顺带成为齐国实际上的主事人。

此役,国氏、高氏均担任要职,田氏虽派出人选,只是辅佐,难道是田氏想借故收买人心,特意把自家人排在后面?非也!战场上刀枪无眼,吴国又风头正健,锐不可挡,齐国不久前又刚输给鲁国,方方面面都在暗示,这场战役齐国是凶多吉少。

所以,田常想好了,以保卫家国之大义,号召众人为国而战,尤其要把能与田氏抗衡的国氏、高氏拉下水,借此削弱他们的家族势力。虽然如此,关乎国家兴亡,田氏不可能不出一兵一卒吧?思来想去,只好象征性的派了两人,作为副将出征。

出征前,田常拉过弟弟田书的手,动情的说道:“若是你不幸为国捐躯,哥哥便可在齐国得志了。”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田书的作用是作为榜样引领他人,无论输赢,皆要拼死力战。最好是战死沙场,成就个人名声的同时,整个家族也能因此受益。换句话说,田书就是整个家族利益的牺牲品,这是家族的决定。他若死,国氏、高氏战死便无话可说,毕竟,田氏也做了牺牲的。

普通百姓眼中的保家卫国,在利益集团看来,纷繁复杂得多。家族利益始终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斗死政敌比杀害敌人重要得多。上了战场,死的是奴隶而非家主。只要我在任上,就要我的相关利益最大化。国家存亡,百姓死活,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在世时,极尽奢靡残暴专制任性,反正终将卸任,任它后世洪水涛天。

相对而言,吴国才发家一百年,并未形成权倾朝野的几大家族,吴王如银盘始终紧握权力,朝臣则如流水来来去去。

得知此行的任务,田书不禁悲从中来,他忍着眼泪对哥哥承诺道:“愚弟此去,只闻鼓声,不听金鸣,要么胜,要么死,绝不负兄长所托。”

堂弟田逆也收到同样的嘱咐,得知使命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悲戚,吩咐所有部将和他一起,嘴里含玉。

依照周礼,逝者在下葬之前要嘴含某物,俗称“压舌”,又称“玉琀”。作为丧葬制度的一部分,压舌之物因死者身份地位不同而有所区别。西汉文学家刘向在《说苑·修文》中写道:天子含珠,诸侯含玉,大夫含玑,士含贝,庶人含谷实。

为什么地位尊贵者要口含珠玉呢?因为珠玉坚固不朽,达官贵人想借其喻意保尸身不腐。

活人含玉,可见是抱着必死之心征战沙场。田氏尽管地位显赫,仍是卿大夫阶层,明目张胆的含玉,可见早已不把君臣尊卑放在眼里,也从侧面反映其司马昭般的狼子野心。

抛开这一点,田家两兄弟的表现对士气的影响是积极正面的。

下军主将宗楼与副将闾丘明互相勉励,加油打气,他们还跟部属军士一道,聚集发誓,把为国捐躯作为众人的荣耀。

中军将领公孙夏则命令他的部下跟他一起合唱《虞殡》。“虞殡”是送葬歌曲,此时歌咏一首送葬的挽歌,意在为自身悼往告哀,其中的悲壮不言而喻。

上军将领东郭叔拿出随身携带的宝琴,派人去送给自己的知音好友著名音乐家弦多,托人带话道:“听说一个人打了三次仗,总有一次战死,此役已是我的第三仗,看来你我不会再相见了。替我保管爱琴,愿君珍重。”

就这样,齐军的上空被一片悲壮凄清、哀婉凄凉的气氛笼罩。明明是两雄角逐的争霸战,到了齐国这里,仿佛扭转国运的殊死一搏或是成败存亡的至胜棋局,到了此山便再无转圜板上钉钉锁死结局。

或许,这正是田常的高明之处。以区区两位兄弟为杠杆,把视死如归的精神由点到面发散,迅速蔓延至全军。此役若胜,田氏居首功,将来封官晋爵,为所欲为;若是败了,田氏也算是燃烧了自己,不遗余力的为国赴难,没有辜负国君所托。

纵然两位弟弟战死,他们带头捐躯赴国难,也是死得其所——牺牲他二人,幸福田氏千万子孙后代。

反观吴国的气氛则大大不同。

出征前,越王特意前往拜见吴王夫差。得知吴王要北上与齐争雄,越王是极尽溢美称颂之辞,把吴王夸成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吴王是乐得合不拢嘴。不仅如此,为表忠心臣服,除了赠送宝剑美食给吴王及其僚属,越王还大方派出三千精锐随吴王出征。

对志得意满的吴王夫差而言,此役从一开始就十分顺畅。出征前有属国恭敬表忠,又兼厚礼甲兵,出征时又有鲁国一往无前,随侍左右。两军会合后,很快又势如破竹,一路报捷。

任何事业,好的开局都意味着成功了一半,对人的心理暗示更是不言而喻,尤其是攸关生死的战事。

既然旗开得胜,吴国当仁不让的率先发起进攻。

首先发难的是上军主将胥门巢。说起此人,先不论他战斗力如何,他的姓氏就是个话题。

胥门是他的姓,巢是名,而胥门却是城门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