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伐齐未果,跟随吴国一同出兵的鲁国却遭殃了。
欺弱怕硬是人的天性,也是国与国之间相处的基本原则。面对晋国的侵扰,齐国选择了默默承受。面对吴国的入侵,也只是击退而已,并未主动挥师南下,决一雌雄,以报前仇。
鲁国实力明显弱于齐国,齐国欺侮鲁国也不是第一次,如同韩国男足vs中国男足,三十年不败,闭着眼睛都能赢。杮子挑软的捏,要扬威报复,拿鲁国开刀成为首选。
齐国讨伐鲁国的主帅是国氏、高氏的当家人——国书、高无丕。由此可见,国夏、高张虽被田氏、鲍氏驱逐,其家族实力尚存,并且有了新的继承人。
所以,国氏、高氏纠集反对派,为公子荼报仇,杀死齐悼公的可能性又增加了。
至于说田氏在齐国已经独步政坛,为何不亲率士兵伐鲁,很有可能是因为对付鲁国这样的小角色,不需要大人物出场。
无论如何,这场战役并不因为没有名将参与而失色,相反,因为鲁国的表现格外值得记录。
此时,鲁国季孙氏的家宰名叫冉有,这个冉有就是前面提及的“孔门十哲”中以政事见长、与子路齐名的冉有。
孔子对两位擅长政事的弟子的评价分别是——“子路也果”、“求(冉有也叫冉求)也艺”。意思是,子路勇力果决、耿直豪爽,冉有则通文达艺、无所不通。
《论语·公冶长篇》提到,有一次,孟孙氏的宗主孟孙彘曾经问孔子:“冉有怎么样?”孔子回答说:“冉有可以在诸侯国当邑宰,或在卿大夫家里做家臣。”
事实证明,冉有不负师傅的期望,来到鲁国最有权势的季孙氏家,为其信任倚重。齐兵来犯,身为执政,季孙氏要思考对策,冉有自然是侍立左右,以备咨询。
“齐国人屯兵齐鲁边境的清地,显然是准备入侵鲁国,该如何应对?”季孙肥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豪门世族也不例外。季孙肥的祖父季孙意如为人专横霸道,得罪了其它卿大夫,连同公室都联合起来反对他。在与鲁昭公的对攻中,先是处于下风,幸好最后关头得到盟友叔孙氏、孟孙氏的援助,扭转失利反败为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鲁昭公一派落败,只得远走他乡。
因为季孙意如在背后使尽手段,尽管齐、晋两国都想方设法谋划帮助鲁昭公归国,仍是功亏一篑。最终,鲁昭公死在异国,死后灵柩才被迎回鲁国。
鲁昭公一事,可说是季孙氏走上巅峰的标志。也正因为如此,家臣们有样学样,“三桓”凌国家,“三邑”凌“三桓”。
“三邑”即季孙氏的费邑、叔孙氏的郈邑、孟孙氏的成邑,其中,费邑邑宰阳虎最先闹事,且闹得最有规模,最有影响力。阳虎一度囚禁了季孙意如的儿子、季孙肥的父亲季孙斯,“陪臣执国政”长达三年之久。
渐渐的,阳虎野心日长,已不满足于做个替身,而是想取而代之。幸好,关键时刻,季孙斯逃了出来,联合叔孙、孟孙氏一同打败了阳虎。经历一段有惊无险的乱局,鲁国的权柄重回季孙氏之手。
季孙斯任内,延请大圣人孔子入朝,出任鲁国大司寇。孔子在鲁国政坛最有作为的一段时光,多得季孙斯提携支持。
杀少正卯立威、“隳三都”即将大获全胜之际,孔子的事业遭遇了困顿。从此,他与季孙氏产生了隔阂。紧接着,齐鲁相争,为了缓解矛盾,鲁国送来美女八十多名,季孙斯和鲁定公君臣二分。
从此,二人沉迷于温柔乡,多日不理朝政。孔子对此大为不满,多次劝谏,引起季孙斯反弹。最后,孔子自感无趣,离开鲁国,开始长达十四年的周游列国之旅。
季孙斯年老时,宠爱一名地位低贱的美妾,待他发病,此女已有身孕。出于爱屋及乌,季孙斯希望由这个儿子继承家业。临终前,他在病榻前交待心腹大臣——若是生的男婴,由他担任季孙氏的宗主;若生的是女婴,仍由季孙肥任季孙氏家主。
季孙斯还没下葬,孩子已经出世,是个男婴。此时,季孙肥已是季孙氏实际的掌权者。父亲的心腹大臣提醒他,老宗主的生前遗愿。不得已,季孙肥只得口头应承,会遵照父亲的遗嘱,辅佐弟弟成为季孙氏的继承人。
先不论季孙肥是真心还是假意,即使羽翼已成的他高风亮节愿意交出实权,围绕他身边倚靠他谋生的邑宰家臣可不愿意。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到卿族世家同样适用。假以时日,小宗主长大,扶持他的一派定然不会放过季孙肥的人。
当然,用脚趾头想,季孙肥肯定也是不乐意的。他已是壮年,有资历、有手腕、有人气,凭什么要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做嫁?
于是,很快便传来噩耗——该名男婴体弱气喘,经多方救治无效,一命呜呼,不幸夭折。
该名婴孩究竟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害,史书并无记载。结果是,季孙肥名正言顺的接过季孙氏的宗主大位,父亲的托孤大臣则连夜出城,仓惶逃往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