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接着就沉默了。
原来,士皋夷跟赵鞅有过一段广为人知的恩怨。
几年前的某一天,赵鞅正骑着他心爱的白骡在绛城的郊外闲闲的游逛。
通常骡子都是棕褐色,赵鞅驾驭的这匹却是通体雪白,浑身上下无一根杂毛。策马扬鞭时,骡子颈部的鬃毛和马尾上的白丝迎风飞扬,仿若生出翅膀的飞马。骑乘在上时,飘飘欲仙的惬意充盈身心,愉悦溢满每个毛孔——赵鞅几乎是一见钟情的爱上了这种感觉。
赵鞅一共有两头这样的骡子,一雄一雌,雄的高大健壮,雌的秀丽俊美。赵鞅偏爱雌的,因为脾气温顺,娇小可爱,所以舍不得让它在外奔驰。今日骑的这头是雄的,脚力好耐性足,正是春光大好赏玩休闲的好伙伴。
今日出行,轻车简从,只得三人。除了赵鞅,照例是尹铎、周舍陪同。董安于年事已高,镇守赵府不出。
三人有说有笑,说说朝堂轶事,讲讲齐卫同盟。聊得正酣,忽然迎面一队人马直直过来,三人走避不及,只得闪到路旁的泥地。春雨刚过,滋润大地,本是喜事一桩,可是对于不得不避险深入其中的人来说,未免狼狈。
由于速度太快,马和骡子都受了惊,四蹄刚落地又高高跃起,反复几次,溅起大量泥土。不仅马身骡身泥泞不堪,骑乘者的衣裳、腿、脸、头发都被大大小小的泥点子沾染,可谓困窘之至。
好容易稳住坐骑,肇事者的马车已到跟前。只见马车里伸出一颗头颅,看到三人身上的污渍,不仅毫无愧疚,反而嬉皮笑脸。“三位公子大路不走,为何要勇闯艰险?”
气焰嚣张的马车公子话音刚落,他的一行随从小厮都跟着起哄,哈哈大笑。
眉心被一团泥紧紧附着,正忙着用衣袖擦拭的周舍停下手上的动作,横眉瞪眼道:“哪里来的不知所谓的小子?”
嬉笑公子不怒反笑,施施然走下马车,看向蓬头垢面的三人,指了指赵鞅的骡子,笑得更夸张了。“你们看,骡子变成梅花鹿,泥点子配上白毛,像幅随心泼墨的画似的,挺有意思。”
“既知骡子是白的,就该知道我家宗主是谁,还不认错赔罪?”向来好脾气的尹铎也临近爆发边缘,忍不住大声呵斥。本来一身干净整洁的出门,现在弄得一身污脏,鞋子还进了水,整个人黏乎乎,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