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文士中,尹铎最是思量缜密,处事方正又得众人之心,故此赵鞅将问题抛给他。
“依臣下愚见——”众目睽睽,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饶是尹铎如何擅断能谋,平日里口若悬河,此时也不禁有些怯场。好一会儿,他嗫嚅道:“这城能建最好。”
“为何?”赵鞅可没那么好打发,他要打破沙锅。
“筑城乃大事,既是大事,立足当下之外,更要着眼长远。”尹铎迎向赵鞅,目光清澈,神色坦然,“依董叔所言,此城选址得天独厚,得地利踞要地,逢危遇战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此时虽万事俱安,危急存亡往往转瞬,居安思危方是长久之策。”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董安于接过尹铎的话题,缓缓说道。
“如此说来,营造已是当务之急?倘若延后是否可行?”赵鞅又问,此时他看向周舍。
“小臣思虑再三,以为此事应属当务之急,不可迁徙。”就在此时,周舍把自己的观点做了微调。
“为何忽然转变立场?”赵鞅大声问道。
“建城立储均是大事,事关民生财力,反复商榷方显慎重。若是不问是非占据农时,耗费财物,民怨沸腾,得不偿失,反成祸害。”周舍侃侃而谈,“经过仔细推敲,属下以为建比不建好,早建比晚建更有利。”
“何以见得?”赵鞅又抛出问题。
“正如尹大夫所言,生死存亡往往一线之隔。世事无常,国运时运难料,早做打算强过临阵磨枪。比之建成之要义,其它都可忽略。民力耗费可分年延递,减轻其它赋税徭役,将不利降至最低即可。”周舍想明白了,想清楚了,董安于的考量背后的逻辑也理顺了,他选择站在建城派一边。
“好吧——”赵鞅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在宣布决定之前,他仍是想了想,问道:“诸位可还有异议?”
话近嘴边,赵鞅的立场已是昭然若揭,反对派只得放弃反抗,乖乖屈服。他们不敢回视赵鞅,个个垂着头。
“董叔所议,全部照准。此事由董叔总揽,众位依从调遣,务要协同一心,不得有误。”百转千回过后终于拍板定案,说完,赵鞅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