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国之君和世家大族弄得人仰马翻,不用想这个人的才干能耐。大事未成还差点失去性命,可见此人有些志大才疏。不过——”赵鞅话锋一转,说道:“此时此刻,除了晋国,试问他还能去往何处?何人敢收留他?”
“所以,宗主是想——”董安于低头想了想,“不必面见本人,直接将他迎来即可?”董安于的语气充满怀疑,印象中,赵鞅很少如此冲动,当年对尹铎、周舍一干人的考察还持续了挺长时间才认可。
“如果犹豫,阳虎必生二心,就算留下来,也未必会尽心尽力。相反——”尹铎恍然大悟,“如果二话不说就开门纳客,阳虎必定感激不尽,将来必定效死力,义无反顾。”
“正是。”赵鞅用力点头。
“要收服人心,有许多办法,可是,万一不小心所托非人引狼入室,岂不贻害无穷,得不偿失?”董安于仍然不太认可。
“虽然未曾谋面,我们对阳虎的行事为人已经有足够多的认识。相反,他对我们却一无所知。”赵鞅站起来,“主动权在我们手中,被动的反而是阳虎。他只身前来,力量薄弱,我们人多势众,我们才是我们举措实施的主导者。而他,不过是众多参与者之一,何惧之有?”
“宗主这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啊。”尹铎笑道。
“乐祁只是来拜会我,士鞅就不依不饶,试问还有哪国哪个大族贵胄会投奔赵氏?”赵鞅的语气充满自嘲,“至少应该无人与我争阳虎,不必担忧会因此惹上非议。”
“哦”董安于细细琢磨,想了好一会儿,继续道:“宗主此举,其实是要借此向其余几家示威?”
“有何不可?”赵鞅看向董安于,眼神锐利。
“众人只知阳虎是个祸患,却不知物有两面,事有利弊。只要善加利用,阳虎诚心为我所用,说不定能下步好棋,先声夺人也未必。”赵鞅自有谋划,显然此事已成定局。
尹铎看看董安于,董安于看看尹铎,两人都不再说话。
尹铎之前所说,不过是揣测赵鞅的意思,顺势接话而已。其实心里也是没底,总觉得太过草率。赵鞅如此坚决,他也不好直接反驳,只好把自己的想法暂时压抑。
董安于虽直白其意,然而他也清楚,年过不惑的赵鞅,正如年龄所揭示的——不再疑惑,不再犹豫,他认准的方向,一定坚持到底,无人可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