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周的安全已经解除警报,郑国趁人之危仍是惹恼了晋国。作为晋国的忠实拥护者,鲁国当仁不让的成为先锋,替晋国出头报仇。为此,鲁国发兵征战郑国的匡地。有两胜在手的郑国,上下正得意洋洋,对鲁军的到来准备不足,鲁国如愿打了胜仗。
对晋国来说,不必亲自动手就能收获郑国的敬畏,算是件喜事。另一方面,鲁国的忠心耿耿在中原风云变幻的政治环境中更是难得可贵。
郑国伐周,虽无主观上与王子朝余党沆瀣一气的动机,却在客观上助长了王子朝的气焰,这与晋国一心要维护王室权威的愿望是背道而驰的。
所以,虽事过境迁,晋国仍耿耿于怀。
“郑国的跋扈已到了不可忽视的境地,仅是鲁国出力仍不足以引起郑国君主的重视。”周舍也是愤愤不平。
“讨伐郑国还需时间谋划,对卫怀柔,怕是要擅长斡旋者前去邀盟才行。”说着,赵鞅想了想,又道:“这两件事暂且如此安排吧。唉,世事多变,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真不少,件件都关系重大。”
“世事变幻如风云,谁能料到楚国竟不济到要迁都避难?”说完,尹铎长长叹了一口气。
楚昭王回归郢都的第二年四月,吴国便按捺不住再次对楚国发起进攻。这次的急先锋是太子终累,这位年轻气盛的将领不负众望,首次率领军士与楚正面作战即取得大捷——
水军乘坐船只与楚国水师相遇,把楚军上下端了个干净,包括水师元帅在内共九名楚国大夫被俘虏;地面对战,楚国司马子期所帅应战之兵在繁扬被吴军击败,仓皇撤退。
楚国上下由是大恐,令尹子西提议迁都。形格势禁,郢都沦陷的阴影仍笼罩在楚国君臣的心头,久久难以磨灭。
这一次,没有当年面对强大庸国时众臣各抒己见议论纷纷态度不一。与楚庄王相比,楚昭王面临的形势显然要简单明了许多——几乎无人反对,主迁派以压倒性优势取得了胜利。
从此,楚国都城由郢北迁至鄀地(今湖北宜城县东南九十里),又称北郢。
“本以为郢都被占已是楚国大劫的尾声,没想到吴国斗志旺盛如斯。”周舍也频频摇头。
“更没想到楚国竟柔弱不堪到如此地步,九名大夫被俘,连一向勇猛的司马也败下阵来。看来楚国的确需要时日好生休养,治伤修政,方能恢复元气啊。”说完,董安于点点头。
“只能说吴国国运昌盛,锐不可挡,不光楚国,换成任何一国,怕是也难挡其锋芒吧。”赵鞅说道。
“楚国是新主继位,偏偏前有佞臣后有昏庸的令尹,国运不济到了极点。不过——”周舍低头略想了一会,说道:“不破不立,对楚国来说未必是坏事。”
“对年轻的楚王而言,连续两次失利,足以令他铭记一生。从今往后,他绝不敢像他父亲伯伯那般荒诞暴虐,否则,后果难以设想。”尹铎说道。
“吴国的存在是楚国的威胁,从长远来看,未必不是鞭策。假若楚国迁都后能节省民力偃旗息鼓修整农事,吴国的咄咄逼人未必能一如既往的如愿。”董安于道。
“楚国地域广大,南北东西皆有地利,深耕多年,根基坚牢。吴国虽强,终究难以吞并楚国的大片领土。”赵鞅缓缓说道。
“楚王年纪尚轻,幸有忠直明智的令尹和足智多谋的司马辅助左右。假以时日,楚国仍会跟从前一样强大,非吴国所能企及。”说完,尹铎又补充道:“有个人忘了说,沈尹戌的儿子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了沈尹戌,智勇双全的沙场宿将,可惜遇到个刚愎自用的令尹,白白牺牲了性命,饮恨疆场。”周舍语气十分惋惜。
“虎父无犬子,听说沈诸梁被封为叶公后在叶邑施行了不少善政,造福一方百姓,真是位务实的良吏。”赵鞅十分羡慕,说道:“有此作为,想必其父定会含笑九泉。”
“楚国未来还有许多考验,叶公之能定然有更开阔的施展空间,小小叶邑岂能容纳这只翱翔之鹰?”说着,尹铎看向董安于,问道:“不知司马以为如何?”
董安于已辞去朝中职务,一心辅助赵鞅,因为任司马时声威远扬,故此熟识的人仍会称他董司马。
“大夫向来以识人度势见长,老朽甘拜下风。”董安于看向尹铎,笑眯眯的说道:“叶公初任县尹能得大夫如此赞赏,想必定是前途远大不可限量。”
“司马过奖,在下年轻识浅,不过臆测想象,卖弄炫耀,实在太过轻薄。”董安于一番话倒说得尹铎不好意思起来。
“要我说,沈诸梁未来如何太过遥远,还得一步步走出来才算。当下引人热议的鲁国家宰执权之事,咱们不妨评断评断。”周舍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说到此事,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尹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三桓’逼走国君,本以为可高枕无忧,横行霸道。不想螳螂捕蚕,黄雀在后,倒让家臣占了上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