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躺在地上,摸着脑壳,神情无奈,拍拍灰尘,站了起来。
伍子胥拍拍他的肩膀,替他整理好衣服,拉着他往里屋走。
“许久不见,兄长的功夫不但不减,反而日益精进,在下实在佩服得紧。”来人坐定之后,对伍子胥抱拳致意。
“乡野村夫,除了钓鱼耕作,总要找些事情做,否则来日征战沙场,只能望洋兴叹了。”说着,伍子胥拿来两只竹筒砍削而成的杯子,斟满酒,递一杯给到来人。
“干!”来人拿起竹杯,对着伍子胥,先干为净。
“出门不看天?没被雨淋到吧?”伍子胥上下打量来人。
“别说下雨,就是下刀,今日也是非来不可。”来人苦笑。
“难道是有大事发生?”伍子胥紧盯着来人,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真相。
“快了。”来人瞅了瞅在乌盆里悠游的白鱼,感慨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兄长既能守到鱼儿,也能熬到出头。”
“何以见得?”伍子胥心中窃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楚王病逝,幼君即位。吴王命胞弟公子掩余、公子烛庸率兵袭楚,谁知楚国有备在先,如今我军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收场。”
“公子光司职上将军,对楚征伐一向由他统率,此次为何不是他?”伍子胥皱眉说道:“难不成是吴王信不过公子光?”
“公子光临阵染疾,只得卧床休养。吴王无奈,只得派两位公子前去。”来人冷笑一声,“兄长以为,如能杀敌立功,公子光会把机会白白拱手让人?”
“所以——”伍子胥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忽然眉头舒展,恍然大悟。“公子光托病不出,乃是因为他已预见到结果?”
“公子光之能,虽不能说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事关用兵,向来也是运筹帷幄,变幻莫测。”说着,来人的嘴角掠过一丝嘲讽,“除非楚国全是一群脓包,否则怎会不加强戒备,让我军轻易得逞?这么简单的道理,公子光会想不到?”
“奇的是,吴王为何想不到。”伍子胥想了想,“趁国丧发兵,不得天佑,此其一;其二,对方应战之时,将士定是同仇敌忾,士气如虹,如何能胜?其三,若是对方预先谋划好应对之策,我军前去,等同自投罗网,白白送命。”
“吴王想,这些年战无不胜,何惧之有?”来人把两个杯子斟满,递一杯给伍子胥,说道:“再加公子光极力吹嘘,我军兵强马壮,势不可挡,楚国无能软弱,幼君无力制臣。吴王更是认定,此次出击,定能大获全胜。”
“等等——”伍子胥打断来人,他理了理思路,说道:“公子光已经料到出战不利,还极力怂恿吴王出兵,临阵却又托病,卧床不起,这是要——”
“嘘不可说,不可说。”来人警惕的四处张望,确定无人之后才悄声说道:“在下此次前来,就是跟兄长辞行的。”
“啊——”伍子胥一把抓住来人的手,四目相对,眼泪滚滚。
另一边,吴王寝宫。
“大军被围,如何是好?”吴王坐在床边,苦思无计,喃喃自语。
“太傅求见。”侍卫大声通报。
“有请太傅。”吴王整理好衣冠,正襟危坐。
“下臣见过大王。”太傅连成弯腰躬背,恭敬的说道。
“深夜求见,太傅是不是想出了解围之策?”吴王急急问道。
“倒是有个对策,只是不知是否可行。”太傅不太确定。
“情势已是万分危急,有法子赶紧说出来,恕你无罪。”吴王口气不稳,焦急万分。连续几日寝不安食不乐,他已处在崩溃边缘。
“派公子光领兵增援。”
“公子染疾多日,不见好转,行走都需搀扶,如何上得战场?”吴王没好气的反问。说完还瞪了太傅一眼,仿佛他是故意来找碴,净说废话。
“大军虽受困,料楚军也不敢群起而攻,粮草尚能支持半月,不至溃败。半月内,遍寻名医国手,务要治愈公子。前几日听说已有好转,近日又有反复,看情形,应是好转之兆。只待良医圣手一出,定是药到病除。”
“本王已命人为他用遍各种滋补良材,苦口神药,无奈收效甚微。”吴王愁眉紧锁,表情痛楚,“此役若败,我主力军损失大半,元气大伤。若是楚军乘胜追击,后果不堪设想难道是天要灭我吴国?”
“大王切莫忧心,国势昌盛,国运正隆,不足为虑。”太傅宽慰道:“我军虽不济,楚军也非十拿九稳,否则为何迟迟不发难?只要熬得过这半月,定会峰回路转,化险为夷。”
“但愿如此。”吴王轻叹一声。
“当务之急是公子的病。”
说到公子光的病,吴王更是焦心。“宫中良医已想尽办法,还要到何处寻觅妙手回春者?如果要好,早有起色,不会拖了月余。”这位堂兄虽桀骜不驯,脾气火爆,上场杀敌却是个好手。无奈大战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