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将军脚下似是有千斤重,从大殿出来后便盯着某一处方向瞧,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找谢昌言质问清楚。
回了趟江家,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从书房的一堆画卷中,准确无误地翻找到了两幅画。
其中一幅因为常年翻看的缘故,边框都有些的磨损了,画卷上是一名妙龄少女,身穿火红色骑装,梳着高高的马尾,脸上洋溢着明媚灿烂的笑容,手握长弓,目光眺望前方。
女子容颜艳丽,周身还散发着一股英姿飒爽的气质。
江老将军的指尖摸了摸女子的脸,脑海里涌现出长凝郡主策马奔腾的场面。
“长凝……不论是谁,你若是被人给害死了,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给你报仇。”
滴答!
一滴滚烫的眼泪滑落到了手背上,又溅到了画卷上,江老将军见状赶紧伸手将画卷擦拭干净。
看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将画卷给收起来。
手又不轻易地碰到了另外一幅画,他脸色微变,打开瞥了眼便合上了,抬手就将画卷扔回了桌子上。
出了门,他问道:“少夫人呢?”
“回老将军,少夫人正在前头盘点账本呢。”小厮回。
江老将军点了点头,抬脚就朝着账房走了过去,听着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拨弄算盘的声音。
“祖父?”纳兰清看见来人后,神色一怔,赶紧将手中的账本放下迎了了过来。
江老将军坐在了一旁椅子上,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就连最亲信的人也没留下。
纳兰清猜测,肯定是有要紧的话和自己说,默默低着头。
“清姐儿,皇后经常召见你入宫,可曾说过些什么?”江老将军说到这又有些犹豫:“关于长凝郡主和谢家的。”
“的确说过一些。”纳兰清点了点头,娓娓道来:“从谢紫烟算计江家这门婚事起,长姐就已经怀疑上了谢家,偶然间谢大老爷病了,谢太夫人求了长姐去医治,长姐发现谢大老爷根本不是病,而是中毒了,这种毒只要沾染上便会立即暴毙。”
江老将军惊呼:“还有这事儿?”
“是啊,但幸亏长姐医术高明早早就识破了。”纳兰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
“长姐聪慧,就没有人能害长姐!”
江老将军认可地点了点头,不可否认皇后的确是聪明,手段了得,有时看似是掉入陷阱,实是那个诱敌深入。
至今为止,从未吃过败仗。
“还有邱丽来和亲,也是谢家有预谋的。”
谈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江老将军的心如坠冰窖,浑身有些颤抖,根本不敢相信谢家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的事。
而他还差点儿就成了帮凶。
实在是羞愧。
……
舒芳阁
耳边的痛苦呻吟声仍是不断,谢昌言听着实在是心烦意乱,于是配了一副药方子,撒入了茶水中,叫人递给他们喝下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谢昌言回想起白日里在宫殿发生的种种,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锦挽则上前替她揉了揉腿。
“太夫人,咱们能等来邱丽皇上的消息吗?”
谢昌言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她亲生的孩子,还能不了解么?
不论她犯了什么错,邱丽帝都不会放弃自己这个亲娘的,她拉着锦挽:“谢家的人不多,不论我将来去了哪都会将你带在身边。”
锦挽红着眼点头。
“我记得大昭寺的大师曾说过,你和江凛是夫妻之像……”
“太夫人,这是大姐姐一个人说的,如今江凛已经有了四姑娘在身边,我又算了什么。”她摇了摇头:“我是谢家嫡女,绝不给人做妾。”
谢太夫人欲言又止,再次惋惜道:“你若是嫡长女又该多好。”
当初要是选锦挽嫁给江凛,这门婚事肯定就成了,也就没接下来这么多麻烦事儿了。
可惜了,是谢紫烟不争气。
“太夫人。”锦挽仰着头满脸无辜地问:“皇上不给您撑腰,默许皇后乱来,将几十年的陈年旧账算在您头上,我担心会对您不利。”
谢昌言无谓地耸耸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行得正坐地端,不怕这个。”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也没底。
是对对手纳兰云瓷没有底气,此女太聪慧了,这世上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
“太夫人。”门外小宫女手里还牵着允哥儿进来,允哥儿头上带着帽子,虎头虎脑地看向了谢昌言,在宫女的提示下喊了句:“太夫人好。”
谢昌言看着允哥儿,眉心一皱,问向小宫女:“小世子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知太夫人惦记小世子,便让奴婢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