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监事院里张择坐在房间里,看着太监王德贵送来的画轴。“按照中丞您的吩咐,不画贤妃像,只画白氏罪妃。”王德贵说,也看着画像,“真是楚楚可怜。”说着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昨晚陛下去了冷宫。”张择从画像收回视线,笑了笑:“皇后娘娘要大发雷霆了。”王德贵一笑:“自有高大总管为陛下周旋。”然后承受皇后娘娘的怒火。张择没有再过问宫廷的事,让人唤监事院负责刑捕的官员来。王德贵知道该告辞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按照这画像能抓住在逃的白家女吗”张择说:“姐妹两人总有些相似之处,看到有跟白妃肖像的,就拿来问一问,万一就抓住了呢”这就相当于宁可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吧,王德贵暗暗咋舌,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了,他不敢再多说半句,讨好说:“这张眉眼都没开,愁云惨淡,要不要让画师再画娘娘一张上妆的”张择看了眼画像:“要的就是这种。”说着笑了笑,“被夷三族,一人逃命,苟且偷生,还能欢天喜地吗”…………室内晨光明媚,东阳侯夫人一脸愁云。昨晚周景云突然来说要把雪柳送回定安伯府,气得她一夜没睡。陆三小姐刚进门,身边带着这个丫头来见婆婆的时候,她都看出这婢女的心思了。她不介意儿子多一个房里人,陆三小姐亲手挑的,必然也是极好的,只是可惜陆三小姐过门一年就病故了,这丫头便也耽搁下来了。这期间她也想把雪柳送去周景云身边,但都被拒绝了。原本想不过是一个丫头,就算没那么喜欢,看在陆三小姐的面子上,收就收了,没想到……“正因为为了三娘的面子,才不会收了她。”“她对新少夫人不敬,心怀怨愤,闹出事端,只会连累三娘声名。”东阳侯夫人伸手按了按额头,也怪雪柳运气不好,谁知道庄氏会医术呢,被揪住了把柄小事闹大。罢了罢了。她如果拒绝,庄氏肯定会跟景云闹,为难的还是她儿子。东阳侯夫人打起精神,唤了雪柳来,将意思讲了,满面歉意:“我也没想这样,缘分强求不来,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给你放良书,再给你选个好夫婿,准备嫁妆,你从我跟前出嫁,当是我半个女儿。”雪柳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好,再没往日的明媚,神情萎靡,听到东阳侯夫人的话,竟然没有哭闹,只跪在地上说:“夫人不用费心,我想回家去。”回家去吗定安伯那家人的脸色,东阳侯夫人不看也能想象到。但这件事也瞒不住定安伯府,雪柳的爹娘也在定安伯府,孩子遇到事总是想回父母身边,这也是人之常情。东阳侯夫人伸手掐了掐额头:“让许妈妈跟着你,再让世子亲自送你回去,让他给伯爷伯夫人说清楚,绝不能亏待你。”雪柳低头道谢。…………庄篱这边的清晨有别于往日的安静。三个婢女将一套套衣服摆出来由庄篱挑选,屋子里变得有些忙乱。今日要去拜访薛夫人。“不用紧张,又不是第一次去。”庄篱笑说。春月说:“但和世子是第一次去嘛。”说着看了眼东侧间。周景云一大早去练剑,洗漱后刚坐在那边喝茶。春红大着胆子问:“世子,您觉得那件衣裙好”问完了又有些忐忑,其他两个婢女也有些紧张,这点小事,世子会理会吗周景云听到了,先是看过来一眼,然后走过来,端详一刻,指着其中一套:“这个怎么样”庄篱看是一套杏黄襦裙,便含笑点头说声好。春月春红春香眉开眼笑忙取过衣裙给庄篱在身上比了比。周景云看过去,虽然颜色素淡,但她眼睛明亮,肌肤白皙,宛如春日的嫩柳一般清亮。他移开视线看向妆台:“有什么首饰吗”说到这里又几分歉意,“我没给你准备。”春月忙说:“有有,先前去薛夫人家,好多人送了见面礼,夫人让少夫人收着。”说着忙去取来捧给周景云看。周景云从中挑出一对碧玺花,往庄篱头发比了比。“这个吧。”他说。春红机敏地捧来铜镜,庄篱和周景云都向镜子里看去,看着镜子里的对方,虽然同床共枕的一晚,但还是有些陌生。庄篱抿了抿嘴一笑。周景云也笑了笑。许妈妈带着雪柳就是这个时候站在门外的。随着禀告,小丫头掀起了纱帘。看到这一幕,许妈妈心里冒出赏心悦目郎情妾意几个词。婢女们忙乱乱着收起铜镜衣裙首饰,又请许妈妈坐。“世子和少夫人今日要出门,我就不多耽搁了。”许妈妈道谢,说了侯夫人的话,又看着身后跟着雪柳,“雪柳临走前,来拜别世子和少夫人。”自进来雪柳就一直低着头,闻言噗通跪下,重重在地上叩了三个头:“奴婢走了。”看起来很恭敬,但声音跟地面一样硬,连世子少夫人的称呼也没有。就好像她拜别的不是眼前人,而是死去的陆三娘子。但此时也不好挑她的错,毕竟真要走了。春月等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周景云点点头:“好,一会儿你们跟着我们的车走,拐到定安伯府,我进去跟伯爷和夫人说一声。”许妈妈应声是,又看了眼庄篱,想到侯夫人的叮嘱,迟疑一下笑着说:“夫人说,少夫人到时候不用进去了,也不是递过帖子,贸然上门不好。”周景云再次点头:“我知道。”转头对庄篱说,“你在车上等着。”庄篱应声是。看着世子温和的眉眼,许妈妈心想夫人的叮嘱多此一举,世子哪里舍得让庄氏受冷脸面。她笑着施礼,再拉起雪柳,两人退了出去。雪柳走到院门时停下脚步,向后看去。许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忙攥住雪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