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娘看见胭脂走出,心中怒火更深,就要往胭脂那个方向冲去,张氏紧紧拉住女儿。赵京娘挣扎不开,大哭道:“娘,娘,这样的人,哪是什么好人?就该扯掉她的面皮,告诉世人,她就是个口蜜腹剑的。”
张氏见女儿这样,伸手就要往女儿脸上打去,赵京娘见母亲如此,越发委屈起来,哭哭啼啼地道:“娘,您到此刻,还要想着什么面子,这样女人,都被休了两遭了,亏她……”
张氏这巴掌这一回是真的落在女儿脸上,赵京娘呆住,用手按住脸:“娘,您竟然为了她打我?”张氏怎么也不晓得自己为了什么打了女儿一巴掌,瞧着女儿眼里的泪就流出:“京娘,想想你的娘。这样说话,你当说了谁?”
张氏嫁给赵匡美的时候,已做了两遭寡妇。
赵京娘的唇微微噏动,接着摇头:“娘,不一样的,根本不一样的。”张氏看着女儿神色,用手扶一下头:“京娘,一样的,若你看不起被休两次再嫁的,觉得坏事都是她做的?那你怎会看得起做了两遭寡妇再嫁的?京娘,人说话做事,是要想清楚的。”
赵京娘还是摇头:“娘,我……”
“京娘,过来二伯母这边来。”符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会儿符夫人的话对赵京娘来说,如同天籁,她扑到符夫人怀里,声音哽咽:“二伯母,我娘她为了别人打我,还说……”
“京娘不哭了,这一家子过日子,哪会没吵了闹的,大事化小才是,这样吵闹,二伯母头一个要说你,哪是过日子的人家。”符夫人安慰着赵京娘,赵京娘的嘴已经微微撅起:“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符夫人笑的慈爱:“我们都是一家子,偶尔会有人嘴快说出一句半句的,难道还能怄气一辈子?不过就是那时候生会儿气,过了就过了。说什么嫡的庶的,这都是没见识的人家,才会把这嫡的庶的当天大的事。我们家里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事,听话,不哭了。”
符夫人连哄带劝,赵京娘终于收起悲声,但看向胭脂的眼还是有不满。
胭脂已经知道,这一幕只怕是符夫人在背后操作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夫妻和整个赵家,都割裂开来。赵镇,你的处境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危险的多。
“二婶婆的话,说的很对。”符夫人安抚定了赵京娘,就等着胭脂开口,甚至发怒,指责自己说的不对。这样的话,符夫人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没有了赵家,没有了赵家势力在背后的支持,赵镇他,什么都不是。至于曹家,毕竟是外家。等赵镇意识到这一点,他会乖乖地放弃胭脂的。
有赵镇这么一个挡箭牌在,总好过扶持别人。这是符夫人和赵匡义商量好的。
谁知胭脂竟然没有发火,反而这样平静地说话。符夫人的眉不由微微一皱,这胡胭脂,什么时候开窍了?
张氏等人听到胭脂这话,以为满天大事都了了,不由松一口气,张氏正打算开口让女儿给胭脂道歉。听到胭脂问赵京娘:“小姑姑,我想问一句,这件事后,小姑姑会不会觉得,就是我无意中把话告诉给别人,然后才传的满城都是?你在以后,每一次遇到委屈,都会觉得,这都是因为三叔公非曾祖母所出,别人看你总带了笑话?”
“这当然不会,我的女儿我还是清楚的。”张氏见赵京娘被问住,急忙代女儿回答。
胭脂对张氏微微一笑:“三婶婆的脾气,我做侄孙媳妇的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小姑姑虽然辈分高,可今年也不过十五,比我自己家的妹妹还小呢,这样年纪的人,在这时候受了委屈,这会儿虽被压下去了,但心里总会有别的念头。我们都是赵家人,是要做一辈子呢。一家子骨肉,还要为了这么些事,存在心里,那就不好了。”
符夫人眼神一凛,看向胭脂,胭脂晓得此刻符夫人看着自己,但胭脂并没回头,面上还是带着笑,看向赵京娘。
赵京娘到了这时候,已经有些糊涂了,觉得胭脂说的很对,自己该细细地问。
“就因为是一家子,有些事就该糊涂,不用去管。”符夫人在此时开口。
胭脂笑了:“二婶婆说的对,有些事就该糊涂,可这件事,侄孙媳妇觉得,不该糊涂。这件事原本除了我们家的人,谁也不晓得。那日二婶婆也对在场的人下过命令,不许说出。二叔公三叔公定不会说出。至于大郎,到现在还不晓得有这么件事。”
胭脂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连赵镇都没告诉,更不可能像赵京娘指责的那样,告诉了外人。
符夫人看向胭脂,目光审视,胡氏,是从什么时候起,变了,不再是那样直来直去?胭脂看向符夫人,面上笑容淡然,心中却轻叹一声,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
“大郎媳妇说的也对,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算了。往大里说,这件事既然都能传出去,那就是……”张氏在沉吟之后,也赞成胭脂的话。
见她欲言又止,赵京娘忘了自己方才的委屈,问张氏:“娘,您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