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植桐去还马大爷家柴炉和锅的时候,喊上张桂芳一起,自己一手柴炉,一手大锅,让妈妈拎了两颗白菜。
入冬后,普通百姓的日子不大好过。计件工资取消,改为固定工资,收入减少。
再加上粮食定量、蔬菜供应不足,让不少人满腹意见,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写信给市府反馈问题,希望能改善一下…
从马大爷家回来,唐植桐着手做了个土灶,烧木柴那种,很多农家乐的柴鸡就是用这种灶炖出来的,味道一级棒!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总不能以后每次洗澡都跑马大爷家借家伙吧?
土灶不难弄,黏土、稻草或秸秆掺水拌好,搓出三足或灶底,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上转圈垒泥块,直至形成一个有开口的半球状,最后手沾水把缝抹平,放在一旁阴干,等干透就能用了。
两个小妮子说是帮忙,最后却玩的不亦乐乎,两手、一脸搞的都是泥。
张桂芳看到后,揪住耳朵在俩妹妹的屁股上各赏了一巴掌,隔着棉裤也打不疼,俩妹妹龇牙咧嘴的被妈妈拽住耳朵拖屋里洗手洗脸。
唐植桐在旁边哈哈直乐,也不去劝,这才是童年该有的样子,这也才是妈妈的味道…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溜走,唐植桐领了入职后的第二次工资,自己留下十五块,剩下的给了张桂芳。
十五块是唐植桐之前说的入会费,其实是装在了自己兜里。
张桂芳咬咬牙,狠心从其中又抽出五块钱给唐植桐:“拿着,人家姑娘请你看话剧,你也得找机会请人家一回。”
“妈,真不用,我俩最多通通信,花不着钱。”唐植桐拒绝,本来就只剩下十多块钱,再给自己五块,剩下的都不够家里花销。
“听我的,谈对象哪有不花钱的?错过这姑娘你会后悔一辈子。你得主动点,还让人家姑娘舍下脸跟你张口啊?”张桂芳把钱硬塞进儿子手里,点拨道。
唐植桐张口欲言,最后却只是点头收下,很多话没法说出口。
唐植桐想跟母亲坦白一切但又不敢,不怕挨揍,就怕气着她…
唐植桐内心受煎熬,只能拿一切都是为了这個家来安慰自己。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不妥,但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案。
比如之前有人建议城墙、城楼全部保存,甚至说为了保护古迹,四九城不发展工业。
附和的不少,但在国力微弱、百废待兴的情况下,这种方案并不切合实际,没有被采纳,不少城楼、城墙陆续被拆除。
十二月上旬,为了给火车站让道,轮到拆除东便门附近的角楼、城墙。
由于前期南城根民房拆除用了太长时间,导致工期更加紧张。上面为了发动群众,默许了民众往家里搬砖的行为,不收费,拼手速那种。
唐植桐下班后又去参加了两次义务劳动,攒够明年再起两间厢房的量才停下。
第二天,天空飘起了雪花。
等唐植桐小心翼翼从转运场驮回信报时,发现支局多了一个人。
身穿邮电制服,和唐植桐唯一不同的是,人家四个兜,左前方别了支钢笔。
“郝处,这就是唐植桐。”郑健带人走到唐植桐身前,把唐植桐介绍给身前的领导。
“小唐,这是咱邮电的郝处,今天跟着你投递。”说完,郑健拍了两下唐植桐的肩,补充道:“下雪路滑,注意点安全。”
“郝处,您好。”唐植桐主动打招呼,没有多话,态度不疏离,但也不亲近。
“小唐,伱好。我是郝仁,叫我老郝就行。今天就麻烦你了。”郝处态度温和。
唐植桐知道眼下各行各业都有规定,要求领导干部下基层劳动,与基层同吃同住同行,聆听基层声音。
之前上面来人都跟郑所或耿师傅投递,今天看郑所的举动,像是特意安排跟自己投递一样。
加上刚才郑所举止不同往常,暗示意味非常明显,唐植桐不知道郝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算先观察一下再说。
一路上唐植桐话不多,只有到了路滑或不好走的路段,才会主动提醒郝仁一下,其余都是郝仁问,唐植桐答。
唐植桐投递的时候,郝仁就笑眯眯在一旁看着,不插嘴、不插手。
由于唐植桐前期打下的基础,片区的群众在郝仁面前狠狠地给唐植桐涨了一波面子,几乎每条胡同在听到唐植桐喊信后,都会有人提着暖瓶或烧水壶出来给唐植桐续水,言语上也非常亲切。
唐植桐大多数都拒绝了,如果全接,换条胡同就得先找厕所,大冬天里解手也遭罪。
到了工厂片区,传达也都热情的跟唐植桐打招呼,即便知道他不抽烟,也会主动递烟,毕竟这是现下一种礼节。
唐植桐大都婉拒,客套两句,然后把信清点好留下,或主动把今日的收件人姓名抄录在黑板上。
一趟投递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