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淡,透出几点星光。
看着身前巍峨雄壮的太极宫,魏征紧了紧衣领。
这里原本是前太子李建成的东宫所在,玄武门事变之后,当今陛下便在此处登基。
一晃眼,往事如烟,物是人非。
原本在这个时辰,外臣是不可入宫的。
但李世民给了他陈情特奏的权利,许他无论何时,都可进宫面圣。
为此,还遭到了朝野上下不少非议。
但魏征依然我行我素,置若罔闻。
在侍卫的带领下,他走到了显德殿这边。
“劳烦力士通报一下,就说魏征,有要事禀报。”
魏征朝着一个年轻内侍拱了拱手,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你就是魏征?”年轻內侍接过腰牌,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最近宫里都传遍了,说是有个愣头青魏征,常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主子生了气,遭罪的自然是他们这些奴才。
为此,陛下身边的人,早就把这个魏征给恨透了。
“真是的,也不看看时候,大半夜的折腾人,真是够够的了。”小內侍打了一个哈欠,一脸得不爽。
只见他拿着魏征的腰牌,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魏征顿时火冒三丈。
“你瞅啥瞅?有完没完?”
小內侍也是个暴脾气。
“我瞅你咋地!”
“大胆刁奴!竟敢在此撒野!”
魏征一怒,手里直接朝袖口摸去,直接掏出了一片竹简和一支毛笔。
这些东西,他随身携带,为的就是随时上本参奏。
看到魏征手里的东西,年轻內侍一下子就慌了神,口中颤抖着说道:
“你……你想干啥……”
魏征瞪了那人一眼,刚要落笔,可转念一想,又停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塞到了內侍手中。
“天气寒冷,权当请力士喝杯热茶了……”魏征低着头,脸色涨红。
要是以往,他自然不屑这些伎俩,可此时为了儿子,他也只能忍了。
“请……请大人稍待,小的这就去通报。”內侍收下铜钱,不咸不淡地嘟囔了一声。
寒风中,魏征就那么待在宫殿的屋檐下,沉默不言。
黑暗中,只剩下一阵叹息。
……
大殿内,烛火通明。
李世民跪坐于御案前,手握朱笔,批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年纪不过三十,身上肌肉轮廓分明,周身散发着爆炸般的力量感,坐在那里,宛如一只下山猛虎,压迫感十足。
自登基以来,他宵衣旰食,励精图治,自认为还算勤勉。
可依旧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唉,何时才能让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啊……”
李世民深深叹了口气。
说到底,是大唐的根基还不够深厚。
朝廷缺人才啊!
“陛下该歇息了。”
这时,从殿外走进来一个华服男子。
来人只是穿着散官的服侍,但所过之处,宫女内侍全都低下了脑袋。
“辅机来啦,来人,上茶!”
看到男子,李世民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两人早在年轻时,就关系交好。
后来李家晋阳起兵,长孙无忌便追随在李世民左右,极受信任。
到了夺嫡时,他又是“玄武门之变”的策划者和组织者之一。
再加上,他的亲妹妹乃是当今皇后娘娘。
两人的关系自然越发亲近。
前些日子,长孙无忌为了避嫌,特意辞去了尚书右仆射的职位,相当于主动辞去了相位。
李世民无奈,只好改任他为开府仪同三司。
看似是个散官闲职,实际上在李世民心中,这位大舅哥的分量却是越发重了。
“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陛下日理万机,也得顾得阴阳调和之道才是,我听人说,陛下已经有半个月没进后宫了吧?”长孙无忌端着茶杯,笑着说道。
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八个脑袋恐怕都不够砍的,也只有长孙无忌说出来,李世民才不会介意。
“朕倒是想偷个懒,奈何国事繁重,观音婢那边确实受朕冷落了,还劳你多去替朕圆一圆。”李世民苦笑道。
闻言,长孙无忌连忙起身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不是要替舍妹索要恩宠,而是前些日子,小妹为陛下物色的那个郑氏女子,还在等陛下这边的消息,您看……”
“哎……”
还没等长孙无忌把话说完,李世民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