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和在大通铺上趴了一夜,第二日便能活动自如了。
她暗自庆幸,归功于这副身体吃着牛羊肉长大,结实耐造。
其实她并不知道,她挨打时,慧香对打板子的婆子悄悄使了手势,有意放了她一马。
倒并不是因为慧香好心,只是单纯的不想九和在她手里出任何事。倘若是因为挨了她的罚,生病死了,日后有人追究起来,就说不清了。
况且,到底九和过了宋彦的眼,前几日,杨焕虽然看起来,是无意间问起的九和,可实际上是不是宋彦问的,谁都不知道。
第二日,浣衣厅就来了新的管事嬷嬷,尹嬷嬷。
九和便被迫开始了新一轮的受虐生活。
挨打、挨饿、工作量猛翻十倍,等九和完成手上的活儿,已经将近夜半子时了。
待万籁俱静,众人已经在睡梦中度过了几个轮回,九和偷摸的,从院子里顺走了一根晾衣绳,蹑手蹑脚的往王府南边的庭院里,悄悄溜去。
……
卧房中。
睡梦里的宋彦,被屋外咕咕哝哝的低语声唤醒了。
他蹙了蹙眉头,抬手一掀被角,缓缓起身坐在了床沿边,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
“何人在外?”
随即卧房大门,被人轻缓缓的推开,熟悉的音调穿过前厅、透过金丝楠木的绸缎屏风,幽幽的传过来:
“回禀殿下,是臣,杨焕和江枫。叨扰了殿下好梦,臣该死。”
宋彦一听是此二人,料想是有要事禀报,便道:
“你二人进来吧。”
两人齐齐道了声遵命,便轻手轻脚的行至屏风外,立住了。
宋彦微微俯身,双肘抵着膝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问道:
“可是有要事?”
江枫隔着屏风,依旧行了一礼,恭敬道:
“回禀殿下,是九和。”
“丑时一刻,她便偷偷摸摸地去了王府南边的院墙旁,用绳子栓了块大石头扔到院墙外,意图顺着绳子翻墙出府。”
江枫滚了滚喉头,接着面露难色的忐忑道:
“可到了寅时二刻,她依旧没有翻出院墙去。”
“属下猜想,她可能是想趁着夜色出府,与他人接头,可这么久了,眼看着天都快亮了,她还被堵在院墙内。”
“属下刚想上去助她翻墙,好让她顺利出去与人接头,她就被巡夜的侍卫抓住了。”
江枫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属下怕侍卫们把她当做逃跑的女婢,直接交给慧香,便出面让侍卫把她关押在柴房里。”
“现下天快亮了,属下怕九和失踪,被人发现端倪,特来禀报,还请殿下示下。”
宋彦闻言,刚平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重重的长舒一口气,满心只觉得九和是个没用的女婢,碍于她还有其他用处,压着想直接处死九和的怒气,冷声道:
“给她找个掩饰的借口,稍作惩戒,就放了。”
江枫道了声遵命,便行礼出了房门。可杨焕依旧立在原地,未有离去的意思。
宋彦透过薄如蝉翼的绸缎屏风,瞧见他躬身伫立的身影,缓声问道:
“还有何事?”
杨焕稍稍欠了欠身子,恭顺道:
“殿下,经慧香之手送去浣衣厅的女婢,大多没过几月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昨日浣衣厅的管事钱嬷嬷,也因着私下疏通九和出府采买,死在了送往庄子的路上。”
“臣估摸着,九和若一直在浣衣厅,恐怕活不了几日。”
一说起慧香,宋彦满心升腾起一股嫌恶。
慧香总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没有亲自动手,那些在府中对下人做的腌臜事儿,便会人不知鬼不觉的。
殊不知,宋彦知道的一清二楚。
杨焕如此说,其实是想提醒宋彦,倘若觉得九和有用,不想她死,便不能把九和继续留在慧香手里了。
宋彦自然明白杨焕的用意,沉着声调问道:
“你安排的那个男人,进展的如何了?”
杨焕立即明白了宋彦的意思,笑着回道:
“殿下请放心,就快得手了。臣已经告诫过他,唯独有了孩子,才算定心。”
宋彦满意的嗯了一声,调转了话题,思量着道:
“你瞧着九和,像细作吗?”
杨焕闻言,思绪立时在脑袋里活络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顷刻间,仔细将宋彦的心思揣摩了一番,小心道:
“回殿下,臣并不了解九和。只是臣会觉着,北郸应该不会派这么个行事蠢笨的细作。”
“可仔细一推敲,或许这就是北郸的高明之处,看起来行事蠢笨,实则是欲盖弥彰之举,借此试探咱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