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貌不同高蕊姬那般妖艳张扬,却也有清水出芙蓉的美,美得端庄。
卓明月心想,云程好好一男的,眼光却不大好,居然偏爱高蕊姬那一挂。
大概是淑贤之女见得多了,才歪了胃口。
下人进进出出的,把院子里的东西搬进屋子里去。
姜柳拉着卓明月坐下来。
“昨日高蕊姬来寻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将军每回带回来女人她都闹这一出,不过你与别的女子不同,将军与她说明了,你便能得个清闲了。”
卓明月问:“嫂子,高蕊姬进府多久了?”
姜柳神色一黯。
“四年了。”
已有四年那么久,这么说来,高蕊姬的性子,想必云程是清清楚楚的,依然纵容她如此,可见偏爱得紧。
卓明月道:“总有人不服她的吧?”
毕竟高蕊姬的出身摆在那,云程的妾室中总有清白人家的女儿,也分个三五六等的,岂能向一个妓子低头?
“不服她的,都被发卖掉啦,下场都不太好。”
姜柳对此只有无奈,“妹妹,你就避着她走吧,她脾气不大好,将军又惯着她,府里人都拿她没办法。”
溯儿用力点头。
“她脾气真的不好!要是周姨在,一定狠狠骂她!”
从前在清平镇,有些人家的孩子欺负蛋蛋,做爹娘的还觉得自家娃做的好,周晩莹就提着菜刀去吵架,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姜柳轻声问溯儿,“周姨是谁啊?”
“是,是……”
溯儿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是最最漂亮的姨!”
“你叫什么呀?”
“我叫卓蛋蛋!”
姜柳笑着摸摸他脸蛋,对卓明月道:“我有两个孩子,大的八岁,小的三岁,可惜这两日都染了风寒。等孩子痊愈了,让他们来同蛋蛋玩。”
卓明月听云程说过,他有两个孩子,若两个都是姜柳生的,那其他妾室是一个子嗣也没有?
“高蕊姬她……是不是在江南时用过绝子的药?”
既然偏爱,同房必然不少,四年无子嗣着实不太寻常。
不过高蕊姬从前既是名妓,妓女大多在服侍恩客前会被灌了红花绝子,想来是这个缘由。
姜柳摇头。
“她起初卖艺不卖身,后来有了名气,五千两两白银卖雏子之身,将军买了下来,应当没有喝什么绝子汤的,大夫说她的身子也没什么妨碍。”
她说的很平静,语气没有半分异样,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可她眸底的黯然沉痛,卓明月看得分明。
“五千两,真贵,”卓明月安抚不了她,只能笑着扯开这话,“当初我嫡母把我卖给一个员外,只收一百两。”
姜柳讶异道:“一百两?你的姿色,无论如何也不是这个价吧。”
卓明月自嘲道:“小门小户,也就那样了,由着嫡母安排,她就是只要一两,我也没法子。”
实则是因当时她是个瞎子,否则嫡母无论如何也会多要点的。
姜柳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将军说你是外地来的,可听你的口音,像是长安人啊?”
云程只同她说是外地的表妹,没说远房还是近亲。云家旁支众多,他不详说,姜柳便没有细问。
可这口音,着实不像外地人。
卓明月眼帘微动,“家母是长安人,我便会说长安话。豫章话我也是会说的。”
“豫章?很远呐。”
姜柳还欲问些什么,婢女过来喊她,说是二小姐肚子疼。
她便匆匆起身离开。
……
再见高蕊姬,是三日后云程办的家宴。
卓明月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可云程一提,溯儿就拍着手想去。
她稍作收拾,带着溯儿去了正堂。
一群女子围着圆桌而坐,云程是唯一的男子,姜柳和高蕊姬分别坐在其左右。
大圆桌旁,还有个小小的矮玉石方桌,呈的都是孩子爱吃的菜。
矮桌边,坐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卓明月牵着溯儿进来,姜柳招呼道:“蛋蛋跟书儿画儿坐一块儿吧,阿月,你过来坐。”
溯儿不怕生,脸皮也厚,上去就喊哥哥姐姐。
云书和云画就充当哥哥姐姐的身份,小大人似的给弟弟夹菜。
卓明月在姜柳身边坐下。
高蕊姬舀着荔枝汤,轻笑道:“月妹妹是头一次见这么多珍馐菜肴吧?”
这一桌,多数是山珍海味,的确丰盛。
卓明月想起她在将军府用的第一顿膳,的确是有些瞠目,也有些诚惶诚恐。
可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