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位女子明眸皓齿,甚是好看。
她身旁的男人立刻附和“青菱说的对,这沈令仪的诗不错,懂点诗的自会读懂!”
沈令仪认得那个男人,是丞相的嫡长公子康子意。
康子意身边的女子,便是宣王的千金宴青菱了。
宴青菱如此夸赞他的诗,方才那几个奉承梁王贬低他的有些失了面子,却也不好反驳。
众人面面相觑,席面上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
有人出言缓和气氛,“诗这东西各有千秋,好比孔孟和老子,谁更胜一筹谁能说得准?不过是各花入各眼,不必较真了。”
说得看似挺有道理,宴青菱却仍不给这个面子。
“奉承梁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踩着旁人去奉承,不太合适吧?”她笑道,“既提到老子,老子说富贵而骄,自遗其咎,你觉得呢?”
她的话也算直白了,说的就是他们溜须拍马仗势欺人。
那些人都沉默下来,没有出头鸟再出来说话。
梁王的马屁固然好拍,可谁敢得罪宴青菱呢?
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最好把嘴缝上。
梁王捻着酒杯,笑着问“青菱和这位新科状元是故交?”
沈令仪刚想开口否认。
宴青菱漫不经心道“哥哥赏识他的才华,所以我也认识他。”
沈令仪诧异的看向她。
只见她偏过头,握住康子意的手,低声向他说了几句。
大概是在向她夫君解释吧。
之后,席上便不断有人来敬沈令仪,还同他说
“沈兄见谅,吾等都是粗人,才不识璞玉,沈兄切勿放在心上。”
沈令仪一笑了之。
宴席结束后,沈令仪有心向宴青菱当面道谢。
追到了梁王府外,正好看到她被康子意搀扶着上了马车。
再之后,他迟迟没有能同宴青菱说上话的机会。
直到听说她与康子意和离,他派人送了一封书信给宴青菱。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人间何所以,观风与月舒。
听说她终日在将军府内闭门不出,想必是伤心得紧。
沈令仪想着,她未必会看这书信,哪怕看了,她也未必会给他回音。
她和康子意和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翰林院的同僚闲来无事偷偷议论,“康公子不就养个外室,多大点事。”
“两年都没怀上,还不让夫君纳妾了,这不是妒妇吗?”
“也就是她出生好,不然早被休了。”
男人都挺能共情康子意的。
沈令仪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怒道“你们大男人在背后说是非,有种到宴青菱面前说去,有没有这个种?”
他从不与人争口舌,这回他如何也忍不住。
同僚们相视后,骂他“有病吧你,我们说什么了?”
沈令仪怒得面红耳赤,“她还不能为自己做主了吗,轮得到你们嚼舌根?”
对方呸了他一口。
“还真当自己被宴将军赏识了,这马屁拍那么响,也不见宴将军同你有什么交集啊?”
当初宴青菱说的那句话,让沈令仪好过了一段日子。
可如今他们认定,即使他曾经真被宴将军赏识过,现在也被冷落遗忘了,自然不必再当回事。
沈令仪看着他们的嘴脸,心中有什么信念轰然倒塌。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成为状元扬眉吐气。
他以为他能站到朝堂上持笔春秋,能够功在社稷,甚至青史留名。
可他只成了日日记录皇帝起居,为皇帝讲解经史的人。
旁人看得起或看不起他,与他自身才华无关,只因他身后是不是有人。
沈令仪一步步后退,直至后腰撞上案牍。
那些人还在尖酸刻薄的说些什么。
沈令仪听不到了,他摇摇头,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来,呆坐着。
直到有位小厮进来寻他。
“沈大人,青菱小姐要见你一面。”
翰林院中那些讥讽之声戛然而止。
沈令仪顾不上诧异,站起身便要随小厮走。
有人清咳道“我刚才可没说青菱小姐半句话,你们谁说了?”
“我也没有。”
“我们就根本没说青菱小姐的事,是沈令仪听错了,误会了。”
沈令仪冷眼扫过他们的嘴脸。
“走吧,带我见她。”
他被引到寻芳园的茶室中。
宴青菱一袭天水碧色轻纱裙衫,一手挽着软烟罗的烟袖,亲自给他倒茶。
“你让人送来的书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