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2 / 3)

於我归处 霜色千里 1991 字 2023-07-24

十卷,指出颜儒的著作错误之处,一路科考更是顺风顺水,未加冠便中了状元。

裴映洲一向敬重这位老师,自是要前去,二人边说着边向里走。

“行知?”见到裴映洲,苏方学有些惊喜。看到一旁自己的孙子又皱了眉,吹胡子瞪眼道:“你来这恩荣宴做甚?昨日我让你背的《通鉴》都背完了?”

“老头,你又双标,凭什么行知不用背?再说圣上的恩荣宴,你不让我来,是想抗旨吗?”苏望轩也不恼,呛声道。

“你……”苏方学指了孙子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裴映洲打圆场道:“老师,听闻梅林今日有斗诗,学生可来晚了?”

苏方学瞪了孙子一眼,有些欣慰又遗憾地说:“倒是不巧,斗诗已结束。宋家那小子确有几分才情,方才林学士还跟我炫耀,顺和斗诗得了头筹,眼下正写书法给他赢云锦呢。”

他眼微眯,继续道:“我年龄大了,掺和不进你们年轻人的事。只是若是学生拔得头筹,老脸也分外有光。”

苏方学偷偷看裴映洲,话语惋惜:“这书法的彩头,便是宫里新贡的云锦,最适合给我们这种老骨头做衣裳,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穿上。”

“行了,别装了。”苏望轩见不得祖父这模样,拆穿道:“你不就不服那宋启元是林阁老的学生,赢了斗诗想争一口气吗。想让裴映洲去直说,绕什么弯子。”

“你……”这孙子是上天派来治他的,苏方学又要发作,被裴映洲按了下来:“学生也有意裁件新衣,这便前去。”

周围的进士们听说状元郎要用笔,自是十分好奇,也跟着几人进了里阁。一时外面竟空荡荡的,没了人声。

藤月和春华的脚步很轻,没有人注意到。

不过原以为裴映洲是个有些不通人情的书呆子,今日倒是给了她些惊喜。藤月和春华跟在人群后面,凑凑热闹又何妨。

宋启元写下最后一个字,心说裴映洲没来,颇为无趣。

这书法的头筹,肯定又是自己。

他是今年的榜眼,也是宋蕊初的哥哥。殿试被裴映洲压了一头本就不平,巡街那事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出来。

自家妹妹国色天香,怎配不得这裴映洲?这小子还拿乔上了,绣球都不肯接。

今日他在恩荣宴大出风头,同在翰林院,也能在圣上面前多刷刷脸,知道自己不比裴映洲差。

心下正想着,不知谁说了一句,“裴三公子来了!”

外面远远而来一小波人,宋启元定睛一看,为首的不是裴映洲是谁?

与那日红衣策马少年郎不同,今日裴映洲发冠高束,长身玉立,腰佩一枚玉玦,有松柏之姿。眼如潺潺流水,却暗含锐利。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他心中暗恼风头又要被这家伙抢了去,依旧客气寒暄:“行知兄。”

“顺和兄。”裴映洲回礼。

“今日行知兄怎么有空来梅林?”其实宋启元也有些疑惑,裴映洲此人不喜应酬,总不会是来抢风头的吧?

“听闻书法的彩头是新贡的云锦,行知特来讨教。”裴映洲彬彬有礼,宋启元差点没一口血呕出来,裴家三公子,什么时候缺一匹云锦?

待看到裴映洲的动作,宋启元只觉这小子太过轻狂,略有不屑的眼神被苏望轩捕捉到,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

裴映洲将侍从取出的锦缎铺陈开来,宋启元方明白,他是想用锦缎写字。

可锦缎质地丝滑,对于控笔有极大要求,且不同质地,墨汁的晕染也不同,想要写好,难上加难。

然而裴映洲笔走龙蛇,动作在转眼间行云流水般一泻而去。

“劳烦。”裴映洲字写完后,让侍从接过一旁作彩头的那匹云锦,道:“此锦换云锦,承让。”

所有人都在好奇裴映洲的字,没有人注意到最后面的藤月二人。

唯独裴映洲临走前看到那双熟悉的眸子。

那个即将嫁给皇子又不识礼数的尹州王女,正站在人堆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故作不知,匆匆略过。

衣袂在空中扬起又连同那锦缎飘飘落下,藤月不禁想起昨日满楼红袖招的状元郎。

状元郎还是那样无喜无悲,没有给任何人眼神,头也不回地出了琼林苑。看到她,更是如同没看到般离去,恍若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藤月突然笑了。

宴上的人只道裴三公子太过轻狂,恩荣宴上才子众多,竟也敢直接夺了彩头而去。锦缎飘飘落下,众人低头而望——

“天下第一行书,金陵裴行知。”

一笔而下,字无断笔。

如脱缰骏马奔腾不息从旷野而来又绝尘而去;又如飞天蛟龙遨游天地从空中流转又归于虚无,让藤月不由得想起尹州烈烈的风拂过千层碧浪,漫天的热气围困不甘的岩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