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挤开人群,站在林琢身旁,看了过去。
两个男人被人踩在脚下,锋芒的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两个皂隶一脸不屑地看着众人。身后还有手持长枪,大刀的皂隶六人,一个个膀大腰圆。
六人分开,在其后走出来一个矮个子,八字胡之上是一张猥琐的脸,贼眉鼠目,上前哼哧道“我说你们这些刁民,欠下河泊所多少银钱了,一日日不给是何意思?”
“马大使,我们没钱给你们了!家家户户都被你们搜遍了,你们怎么还不死心,非要逼死我们不成?”
林琢厉声喊道。
马中呵呵冷笑“你们是死是活跟我们河泊所有什么干系?我只要渔课,收不上来渔课,我没办法给朝廷交差,交不了差事,我就得走人。你们也莫要为难我,一户人家五十斤咸鱼,多大点事,至于每年都拖欠,让彼此为难?”
林琢恨的牙齿疼。
五十斤咸鱼简单?
还真是不食肉糜!你倒是来弄个五十斤咸鱼试试!你以为这里是海边,是以前能出海打渔的元朝时代?
林琢喊道“放了他们,你们离开双溪口,不要再来!马大使,把人逼到绝路上,对你们,对朝廷也没好处吧?”
马中见林琢竟敢威胁自己,冷笑不已“怎么,你们还敢造反不成?造一个试试,你们所有人都得死!看在你们穷哈哈的份上,我就仁慈一次,今晚只收二十户欠下的渔课,剩下几十户,给你们宽限一个月!林琢,你老了,没必要为了这群人把命搭进去。”
林琢咬牙喊道“休想!”
别说二十户,都被你们折腾了三年,就是一户、两户人家也拿不出来钱抵渔课!
马中脸色一沉,喊道“再不拿钱出来,今晚上就别想善罢甘休!你们要知道,拒缴渔课,等同于对抗官府与朝廷,今日就是砍掉你们的脑袋,也是你们该死!拿钱!”
林琢看着想要动手杀人的官差,身后的百姓更是躁动起来,一个个想要冲上前,林琢努力挡住众人,一旦真的动手,杀了官差,那可真就是造反了!
顾正臣伸手,抢过萧成手中的小铁锤,缓缓地走了出去。
“哎,你干什么,快回来!”
林琢喊道。
林诚意更是紧张起来,喊着“大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他们会打人的,可疼了。”??
顾正臣冷着脸,走至马中三步外停了下来,满含杀气的目光盯着马中,沉声道“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带你的人回去,在十月之前不准再来双溪口一次!”
马中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鄙视地说“你给我机会,你他娘是哪个海滩里钻出来的?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来,来,朝着我的头打,来啊,你敢吗?”
说着话,马中上前将脸凑了过去,见顾正臣不动手,更是嚣张跋扈起来,抬手拍了拍顾正臣的脸“你一个弱鸡崽子也学人拿锤,你知不知道锤子是怎么用的?”
顾正臣冷冷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马中,沉声说“最后一次机会。”
马中哈哈笑了起来“兄弟们看,这里有个傻——”
砰!
沉闷的声音将马中的话拦腰斩断,戛然而止!
马中猛地倒在地上,只感觉半边脸没了知觉,一张嘴,半口牙都掉了出来。
疼痛开始钻心。
惨叫刚刚传出,一只脚便踢了过来!
这一次,正中鼻梁!
顾正臣将锤子向后地抛去,萧成上前一步接过锤子,二话不说就冲着一群想要出手帮忙的皂隶撞了过去。
别看铁锤小,可在萧成手中简直就是利器,不管打到胳膊还是打到腿,皂隶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还有两个皂隶被这一幕给吓傻了,想要跑路,结果被萧成追上一顿猛捶,又给提了回来。
这一幕让林琢脸色大变,林诚意等人也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下子全完了。
打人是出气,可双溪口的百姓怎么办?
官府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明日得到消息便会告知卫所,请求军士前来围剿了!
顾正臣提起马中,冷冷地说“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怎么用锤子,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仅会用锤子,还会用拳脚!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你们偏偏不能放过这些穷苦百姓,非要让他们死你们才甘心吗?为了点钱,你们连做人最后的怜悯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