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祖是一个不接受威胁的人,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主,怎么可能任由顾正臣骑在自己脖子上撒野。
抬手,击掌三下。
赌约成。
朱亮祖伸出手:“那就走吧,让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他们安然无恙!”
顾正臣刚走了一步,便又停了下来,对疑惑的朱亮祖说了句:“罗贵壬——这会应该在番禺县衙里了,罪名是意图垄断海运,霸占海利,排斥他商,按朝廷设定的市舶司规制,这罪可是掉脑袋的事,就是不知道同知县会判他断一条胳膊,还是打一顿板子,亦或是全家砍头……”
顾正臣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足以让罗氏听个清楚。
罗氏脸色煞白,赶忙走过来抓住朱亮祖的胳膊,一双眼泪光闪烁,满是楚楚可怜地说:“老爷,一定要救救我二哥。”
朱亮祖最受不得女人如此凄楚、弱小、可怜的模样,抓着罗氏的手,看向顾正臣:“你敢用罗贵壬威胁我?”
顾正臣迈步朝着外面走去:“这是市舶司告至番禺县衙的,与我没什么关系。永嘉侯不是要惩罚断赵海楼一条胳膊,还要打我的人吗?我就在府门前候着了。”
严桑桑跟着顾正臣走出门,下台阶时暼了一眼顾正臣,伸手掐了过去:“我是山里出来的野丫头?我比不上那罗氏?”
顾正臣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可能,你比那罗氏强上百倍千倍,她算什么,一看就是狐魅之人。若没
这女人,兴许罗家还能在这广州多存续一些年,可她一出,这罗家也就到头了。”
严桑桑哼了声:“现在饭吃不成了,赵海楼等人还有危险,你打算怎么做?”
顾正臣揉了揉腰间的肉:“还能怎么做,谁敢动手,就揍谁。领兵攻陷广州这事确实也只能是威胁威胁他,谁也不敢当真这么做了。”
镇海楼上。
罗氏哭得梨花带雨,跪在朱亮祖身前哀求。
朱亮祖也知道,顾正臣这家伙是在用罗贵壬威胁自己,只要自己敢砍了赵海楼的胳膊,那罗贵壬的胳膊也就没了,只要自己打了窦樵等人,那罗贵壬必定挨打。
整个广州地界里,不服自己的就两个,番禺知县道同与市舶司提举苏先秦!
现在好了,两个人碰一块去了。
朱亮祖知道这是顾正臣运作的,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是如何做到这些的,令人费解。可赌约都立下了,若是不对赵海楼等人动手,自己可要滚出广东!
罗贵壬是吧,少一条胳膊死不了,丁慎不还活着呢。
哪怕是罗贵壬死了,那也不碍事,反正罗家灭不了,这女人也跑不了。退一万步,实在不行再换个女人,罗氏虽然美,可整个广东行省那么多女人,还怕找不到代替之人?
事关男人的尊严,朱亮祖思索再三,狠心推开了罗氏,大踏步走了下去,对跟过来的管家朱六顺问道:“人送府外了?”
“已在府外。”
朱六顺回
道,然后说了句:“小子已告知了都指挥使杨英,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赶来。”
朱亮祖点了下头,没有多说话。
虞常见朱亮祖下了楼,赶忙上前,言道:“侯爷,倘若今日当真斩了赵海楼一臂,那对朝廷如何交代,他可是浙江都司的都指挥佥事,更是东南水师的参将,即便没有顾正臣,他也是朝廷武将里的重臣。”
丁慎说到底只是个副千户,从五品的小官,放在地方上还算是个中等人物,可要放眼大明,那算啥,什么都不是。可赵海楼的身份太大了,放眼大明,那也是可以排上号的,大明才多少都司,赵海楼就是其中一个都司的第三把手。
朱亮祖瞪了一眼虞常:“老子要的是他的胳膊,不是他的命!你怕什么?陛下那里咱自会去交代!”
虞常急切不已,说了句:“侯爷当真不怕陛下发怒吗?”
朱亮祖恼怒,抬手一巴掌便将虞常扇倒在地上,喊道:“老子如何做事,轮得到你在这里教训?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千户,去当个小卒吧!”
虞常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起身看着朱亮祖,压抑着心头沮丧与痛苦,回了句:“属下领命!”
府外。
赵海楼、窦樵、段施敏被绑双手,一身傲骨地站着,每人身后都站着两个军士看着。胡通担心不能威慑世人,让人敲锣打鼓地通传到城中,许多百姓听闻之后纷纷前来看热闹。
永嘉侯要惩
罚定远侯的人,这在广州城可算得上顶级消息了,对枯燥的生活来说,见证这些事拿出去吹吹牛也是好的。
顾正臣等人被拦在了十步开外,不准接近赵海楼等人。
赵海楼活动了下肩膀,对一旁凶狠的胡通道:“能不能和永嘉侯商量商量砍我的左手,右手还得留着杀人、掌舵呢。”
胡通呵了声:“我想,侯爷一定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