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外港。
广州右卫指挥使孟书、指挥佥事万闲、千户吴大川、市舶司提举苏先秦等人肃然而立,眺望着远处的海面,一艘宝船缓缓而行,正朝着港口而来。
方脸威严的孟书挺直了腰杆,沉声道:“这艘船很可能就是定远侯的旗舰了,都打起精神来,定远侯可不好招惹,若惹怒了他,兴许会没了性命。”
万闲板着脸,眼神中多有不屑:“我们是永嘉侯的人,他还敢动我们不成?听说此人是个小白脸,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了东宫,现如今为了向上爬,还将自家妹妹送给太子当侧妃,让我说,他这定远侯不过是用女人换来的罢了,根本不值得我们来这里亲迎。”
孟书暼了一眼不服气的万闲:“顾正臣如何当上定远侯我并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这个人杀起人来不眨眼,在泉州府时,一次砍几十人的事他没少办,你去打听打听,天下府州县,有哪个地方敢如此杀人的?在顾正臣当泉州知府时,刑部都没他杀的人多!我知你与永嘉侯有些关系,可万指挥佥事,有些关系在他面前,未必好用啊,正如你所说,他与东宫关系亲密。”
万闲点了下头,不再说什么。
苏先秦官职低微,距离万闲等人有些远,并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也不介意,只安静的等待着。
港口水深,宝船缓缓靠岸。
赵海楼、陡峭等人下了船,孟书等人上前迎接
。
赵海楼哈哈大笑着,言道:“有劳诸位前来,定远侯因为身体不适,留在了海上休养,一时半会没办法赶过来,故此让赵某先行告知。”
“没来?”
孟书、万闲等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早上可是有两艘大福船进入港口,说什么顾正臣要来,大家这才赶忙准备前来迎接,你们倒好,说了过来又不来,这不是将我们耍了?
赵海楼也不看几人脸色如何,拍了拍手,言道:“虽说定远侯可能要耽误上几日过来,但有些人还是需要送归。来啊,将人送来。”
军士押解着丁慎、余四等人下了宝船。
孟书、万闲等人看到了丁慎那张苍白的脸,还有一条布挂在脖子上,将手臂吊着,其他军士也鼻青脸肿,不由地直皱眉。
万闲上前一步:“他们应该是给定远侯送信的,为何成了如此样子?”
丁慎还没开口,赵海楼先承认了:“哦,是定远侯让人打的,不过先声明下,定远侯只命人打了丁慎,这四人,则是丁慎殴打的……”
丁慎委屈,眼见到了广东地界,嚎叫道:“我好心给顾正臣送信,他竟断了我一只臂,蛮横无比!”
赵海楼微微眯起眼,抬手抽出腰刀!
刷!
一刀落!
刀带着血,在袖子上擦了擦,归鞘。
孟书、万闲等人骇然地看着被斩断一臂的丁慎,浑身发冷。
赵海楼厉声喊道:“顾正臣是你能喊的吗?定远侯既然下令断你一臂,那就断
在这里吧。”
断,可以理解为折断,也可以理解为斩断。
顾正臣也没交代清楚是哪一种断,那就按照自己的心思办事吧。至于扭断的那不是你接上去了,说到底是没断……
丁慎万万没想到,这都到了家门口了,自己的手臂竟然被斩断了,而且还是好好的左手被砍了下来!
血喷着,断了的手在地上似乎还动弹了下。
丁慎嚎叫起来。
赵海楼转身朝着宝船走去,只留下一句话:“不想让他死,就早点用烙铁封住伤口!”
孟书、万闲等人看着赵海楼等人登了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命人将丁慎抬走,准备止血之事,就在几人深感不安时,又有军士跑来通报:“不好了,去海运客栈的副千户孟复七被抓了。”
万闲当即大怒起来:“胡说什么,孟复七可是带了六十号人!”
军士颤音:“全,全被打倒了,带路的陈见知又被抓了去……”
万闲看向孟书:“这就是公然与朝廷作对了吧!如此乱民,广州右卫有权带兵平之!”
孟书紧锁眉头,侧身又看了看停留在码头的宝船,思索之后对万闲道:“孟复七是你的部将,你带九十个军士去看看吧,倘若当真是乱民,那就抓了交至永嘉侯发落,莫要闹出人命来。”
万闲转身就走。
千户吴大川凑至孟书身旁,低声道:“客栈之人闹事,还敢动手打军士,甚至连孟复七这些人都不是其对手,看来是
个硬茬。指挥使当真不去看看吗?”
孟书呵呵笑了笑:“看什么看,难不成送去挨打不成?我们还是不要掺和得好,这些年来,广州右卫骄纵太多,放肆太多,我管不着,也管不住,可这样的日子总会结束,不是吗?”
吴大川很是不解:“这是何意?”
孟书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