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者伯夷城。
王宫里的噤若寒蝉,再没了往日的轻松与惬意,就连伺候王室的下人也一个个紧着脸,说话都小心翼翼。
摔砸东西的声音再次传出,良久后才停下来。
加查玛达、诨筛等一干大臣站在殿外,沉默不语里全都是不安与悲痛。
哈奄武禄带血的手持刺劈剑走出宫殿,看了看加查玛达等人,厉声喊道:“大明杀我如此多精锐,难不成我等就此罢手不成?”
加查玛达面对失去理智的哈奄武禄,肃然道:“大王,张赫在最后一战中使用了湿婆的武器,以天雷滚滚之势,大量杀伤了我们的将士,以至于军队彻底失去战力,最终被其俘虏。湿婆的武器在张赫、顾正臣与大明手中,我们没有办法抵挡,也抵挡不住!”
哈奄武禄抬手,刺劈剑指着加查玛达,一滴血凝聚在剑尖之上挂着:“大明不是湿婆的信徒,为何会拥有湿婆的武器?难不成他们是窃贼!”
加查玛达见情况不对,这如果坐实了大明是窃贼,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打着湿婆的旗号,帮助湿婆抢回那毁灭的武器了?
理由不错,也能带动人。
可问题是,满者伯夷信奉印度教的只占了六成,还有一些信奉的是伊斯兰教,不归湿婆管啊。再说了,武器都在大明手中,一抬手就能死六千人,你虽然是国王,还能调动多少人来对付大明呢,是一万二,还是一万八,亦或是几个六
千?
打不得,一旦与大明正面开战,满者伯夷就彻底夷了。
加查玛达知道哈奄武禄不好劝说,不过还有机会,只需要一句话,于是,加查玛达开了口:“大王,兴许这是湿婆对我们的惩罚。”
你不是信仰湿婆,那就用湿婆压你。
果然——
哈奄武禄听闻之后,手微颤,血珠从刺劈剑上滴落。
愤怒是正常情绪。
可愤怒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人还是需要回到现实之中思考对策。
哈奄武禄感觉胸口隐隐作痛,收起刺劈剑,无助地看了一眼天空:“你说得没错,这些年来,我满者伯夷对内镇压,杀戮频频,对外征战,年年战争。兴许湿婆不高兴,借了大明之手惩罚我们。可此事如何收场,我们那么多精锐折损在三佛齐,若给这些人一个交代,我们就需要对抗大明。”
加查玛达低头。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那可是六千多人啊,就这样没了,如何给他们家人交代,要不要给这些人报仇了?
不报仇,这些人的家人会怎么想?
毕竟满者伯夷推崇你砍我一刀,我弄死你全家,你杀我一家,我灭你一个部落,现在被人弄死这么多人,按照朴素的信念,那就应该抄家伙灭掉大明这事才能算完。
可问题是,别说灭大明了,就是连张赫、顾正臣这一关,满者伯夷都过不去。
大臣诨筛开口:“多给抚恤,静待时机。闭关十年,出关报仇也不迟。”
加
查玛达眼神一亮,赞同道:“这是个好办法。”
哈奄武禄也清楚,这恐怕是唯一合适的法子了,既安抚了人心,又留下了力量。
便在此时,有人通报:“明军船队停入石锦港,并派遣了使臣前来。”
哈奄武禄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命人收拾宫殿,然后等到了梅鸿、萧成两位使臣,只不过这两位使臣多少有些不同凡响,都是体大腰宽之辈,看着都有些臃肿。
梅鸿拱了拱手,权当行礼,对哈奄武禄道:“三佛齐的疆土已被其国王进献给大明,那里是大明的疆域。满者伯夷明知如此,还派了重兵前往,杀戮大明将士,阻止大明收回三佛齐,定远侯差我等问问大王,这是何意,是否可以理解为满者伯夷要侵略大明,准备与大明全面开战了?”
哈奄武禄有所准备,可面对如此犀利的问话,还是有些准备不足,想了想,这才回道:“三佛齐本是我们满者伯夷的故土……”
“胡说八道!”
梅鸿厉声驳斥:“当真我大明没有调查过,你们祖上是扛着掀翻三佛齐,这才立足的,原本想要彻底消灭三佛齐,因为被人篡位,这才给了三佛齐喘息机会。换言之,三佛齐不是满者伯夷的故土,而满者伯夷,可全都是三佛齐的故土!”
哈奄武禄脸色一变,豁然起身:“大明这是何意?”
加查玛达、诨筛等人听着也不对味,如果大明这个论断站得住脚
的话,那很可能会代替三佛齐消灭满者伯夷,这就太危险了。
梅鸿冷冷地看着众官员,喊道:“定远侯的意思是,这事要了结,就必须派有分量的人前往石锦,亲自与定远侯谈判。若拿不出足够的诚意,去的人没有分量,那定远侯不介意一步步走到这里来,当面与国王对话。”
哈奄武禄紧握着拳头:“这是在威胁我们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