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欧阳木出门打探消息。
白泽照旧晨练,迎着朝阳练拳练剑,尔后盘膝打坐,开始复气。
黄缨眼见白泽如此躲闪,心知此事多半要黄,百无聊赖地看了白泽一会儿,也离开了洞府。
日暮时分,欧阳木回到洞府时,左右一看,意外地发现黄缨竟然不在,白泽照旧在火堆旁烤着兔子,洞府里香味扑鼻,那兔肉在道袍少年的手艺下油光水润,正滋滋冒着热气,一时间食指大动,凑过去盘腿坐下,毫不客气地拽下一条兔腿,啃将起来,说道:“那小丫头走了?”
白泽也拽下一条兔腿,随口说道:“许是。”
欧阳木一边吃肉,一边从乾坤袋里摸出两壶烈酒,分一壶给白泽,笑道:“不应该啊。我看那小丫头一副要吃了你的样子,这么快就放弃了?”
“外面什么情况?”白泽喝了口烈酒,并不接话,转移话题。
欧阳木见状,也不好纠缠,说道:“观海天门和岳麓书院那几方人族势力正在划分近海地盘归属。人族这边揪着浮丘洞天的事情不放,观海天门那边也不肯让步。我寻思着,这事儿多半就是扯皮。浮丘洞天覆灭到底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观海天门的量级,恐怕得那些人族势力联手才能撄锋。”
“双方都犯不着撕破脸全面开战。”白泽想了想,说道:“北边,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已经乱套了。南边有稷下学宫压着,眼下
虽说风雨飘摇,可也没到全面战争那一步。岳麓书院和流霞洞天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战事一起,后续就不好控制了。”
“你理解的很透彻。”欧阳木笑道。
“青羊宫那边如何?”白泽问道。
“自然是闹得鸡飞狗跳。”欧阳木喝了口酒,说道:“毕竟浮丘洞天也算是正统道门,青羊宫又是南海附近有名的道观,这事儿要是轻易揭过,恐怕道门以后想要在南海立足,基本上是不大可能了。”
“青羊宫若是作壁上观,的确会让道门的名望在南海一落千丈。”白泽说道,“正所谓唇亡齿寒,原本南边就是儒门的地盘,如此一来,又背负了枉顾道义的恶名,日后寸步难行也是常理之中。”
“所以青羊宫想把这口锅甩给儒门。”欧阳木说道,“这些年的儒道法会,尽是岳麓书院摘得桂冠,青羊宫想以此抬举岳麓书院出面为浮丘洞天讨回公道。但是岳麓书院摆明了不想蹚浑水,否则书院院长也不会托辞云游在外不来鼓浪屿这处是非之地。”
白泽默然不语。
“人族中的任侠之士愤愤不平,扬言儒门不过一群只顾眼前利益的伪君子。”欧阳木讥讽道,“这些人眼看儒门指望不上,便架着青羊宫不放,要道简主持公道。”
“你如何看待?”白泽反问。
“儒教虚伪成性,嘴上挂满了仁义道德,该担当时不担当,我自然是看
不起他们。”欧阳木理所当然道,盯着白泽的眼睛看。
白泽不置可否,笑道:“若是你在那个位置,此事当如何处理?”
“老白,我就是一个粗人,要我说,自然是要跟观海天门干到底。”欧阳木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由着他们覆灭浮丘洞天不管不顾,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不惜引发南海两族血战?”白泽说道,目光深邃,“妖族虽说离心离德,可有时候,外在压迫,反而会促使内部分裂团结一心。一旦两族开战,你觉得儒门将南海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觉得岳麓书院是在施张正义?”
“那你又如何看待?”欧阳木反问。
“你也说了,岳麓书院也好,流霞洞天也罢,包括青羊宫,和观海天门相比,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白泽说道,随手用木棍拨着火堆,“鼓浪屿上,唯一有资格和观海天门斡旋的,除了那个路数不明的天妖族,便只有稷下学宫了。而眼下,至少明面上,天妖族已经败走。”
“我怎么觉得你小子话里有话?”欧阳木眯起双眼,“你的意思是,莫非南海这三方人族势力,在唱戏?”
“十九如此。”白泽说道,“不把矛盾激化,怎么拉稷下学宫下水?这件事如果能够妥善解决,一定是稷下学宫出面。”
欧阳木良久不语,然后默默饮酒,看着白泽,说道:“我要是不知道你
的身份,还真觉得你会是个长于帝王之家的皇子,对权谋之事着实敏锐。”
“无非是旁观者清罢了。”白泽说道,“欧阳,明日,此事便见分晓。”
“如何分晓?”欧阳木不动声色。
“至少也要是重建浮丘洞天。”白泽说道,“观海天门想要在南海站稳脚跟,不可能和人族势力完全撕破脸皮。而顾及如今北境的局势,稷下学宫也不可能放任事态发展,导致鼓浪屿失控,引发两族大战。”
“所以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是吗?”欧阳木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白泽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