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只见那几个熟面孔只看着他,神色并无古怪,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来欧阳木那孙子果然是没有用真面目示人。
可如此一来,倒是有意思了。
前番如果欧阳木那孙子果真是易容成他的模样调戏李师师,那么这回二层楼房间里的那个假身,为何没有被那位宋国第一美人直接揭穿身份?
白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阁下莫要乱攀关系,本公子初到睢阳,和你哪来的缘分?”二层楼里,那人隔空喊话。
“大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火神山李奕啊!”白泽信口胡说道,“说起来,咱们还在山上见过呢,当时大公子与我以师兄弟相称,大公子莫不是忘了?”
这话直接将房里那人整得下不来台,只好说道:“原来是李师弟……不知师弟不在火神山待着,怎么也跑到睢阳来了?”
“嗐,这不是练剑有了瓶颈,师父教我下山游历,以求精进剑道的契机嘛。”白泽说道,“今日碰见师兄,师兄可不要嫌弃,一定要给师弟指点一二啊!”
这话说的绵里藏针,只听得二层楼房里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说,好说……”那人说道,声音传出二层楼,“既然碰见,李师弟,你便和相国大人一道上楼,小酌一杯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泽笑道,看向钱起,微微一笑:“相国大人,请!”
钱起目光微沉,向白泽轻轻点了点头,吩
咐那小黄门,还有身后的仪仗甲士在此等候,只带着那披甲剑客,径直上楼。
白泽紧随其后。
邻桌那公子等到白泽走远,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竟然真的认识……”
三人走后,那小黄门和仪仗甲士落座。
正堂歌舞再起,众人谨小慎微,一边听曲儿赏舞,一边饮酒小声交谈。
二层楼。
带路的妙龄少女体态轻盈,将三人带到一处雅间,推开房门,只听房内琴声悠然,如见青海碧月,一位气质温婉的妙龄女子,正在案前抚琴,看见三人,琴声一收,缓缓起身,福道:“师师见过相国大人,问公子安好。”
“免礼。”宋相钱起面色如常,缓步走进房间落座,那披甲剑客亦步亦趋,在相国身后站立。
白泽率先看向雅间中的妙龄女子,只见那女子当真是天人之姿,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襦裙齐腰,勾勒绝美的身段。步摇横斜,掩映花容月貌。
大宋第一美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可白泽看来,内心也无半分悸动。
宋人尚儒,连带这红楼头牌女子的装束,也十分合规矩,教人看来,倒是会以内心生出邪念为耻。
领路的少女将房门带上,隔绝门外的声音。
这雅间隔音效果倒是绝佳,若非别有手段,除非大声吼叫,否则声音进出不得。
白泽眯起双眼,复看向当中那与他模样一般的假身,似笑非笑,拱手道:“师兄,好久不见了啊。”
那假身甫一看见白泽的面貌,便已经瞳孔地震。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虚伪地打招呼,一阵嘘寒问暖,这才将话题引向宋相钱起。
“不知相国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那假身面带微笑,看向钱起。
李师师原本意欲为钱起斟酒,可那位绯服男子却摆了摆手,说道:“姑娘的琴声,意境悠远,还是继续抚琴吧。这酒,本官自己也能斟得。”
“师师领命。”李师师福道,跪坐几案前,复奏琴曲。
钱起斟了一杯美酒,遥相举杯,这才说道:“听闻大公子现身我宋都,君上有命,遣本官前来请大公子往宫里一行。”
白泽听闻此话,对钱起所说的“本官”二字顿起疑心。
按理来说,这钱起也是出身儒家,虽然身居高位,可面相不似倨傲之人。即便野心勃勃,用“本相”也远比“本官”二字合理。
白泽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钱起身后的披甲剑客。
那披甲剑客回看白泽一眼,意味不明,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透露出若有若无的杀机。
白泽心里一沉,意识到这两人可能有问题。
那假身闻言,举杯笑道:“宋王要见我?这可真是荣幸之至。只可惜本公子闲云野鹤惯了,不喜庙堂世故,怕是要让相国大人失望了。”
“大公子此言差矣。”钱起复道,“大公子突然现身宋都,君上自然也是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的。更何况,大公子的一位故人
也在宫里,难道大公子不想见一见吗?”
“哦,故人?”那假身说道,“这倒是有趣。不知相国大人说的故人,是哪一位?”
白泽听言,首先想到余幼薇。可这个念头生起的刹那,便被他掐灭,心里认定不可能是她,下意识想到一个名字。
袁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