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一直被各种苦药熏着,觉得此人身上的味道也不难闻,苦中又带了点沉水木的香气,颇像赵珩生前亲自挑选过的一块沉木棺材板。

得不到回应,赵珩亦不着急,道:“这位,”他不知是男是女,思量一息,“爱卿,能否给朕倒杯茶?”

有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赵珩脸上,审视般地打量。

如同在衡量他所值几何。

赵珩微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再从容值钱点。

不至于被活活渴死。

这人看了他片刻,转身而去。

赵珩郁闷道:“爱卿,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就算要走,也先……”

他停住。

赵珩听到了茶注入杯中的水声。

须臾之后,他端着水回到床边。

赵珩仰面,安安静静地等着。

赵珩双眼被黑绸蒙住,他身上那种深入骨血的恣意不逊就少了大半,仰头静候时,看着还有几分难得可贵的乖顺。

一杯茶贴到赵珩唇边,微微倾斜,似乎要喂他。

这感觉太微妙,赵珩只有上辈子垂死时被太子这样侍奉过,他伸手,想要去拿茶杯。

手指还未碰到杯壁,茶杯就一下被移开。

赵珩挑眉,有些猜不准此人的意思。

赵珩放下手,茶杯又回到唇边。

既然对方执意要喂,赵珩也不再推辞,干脆不再费力撑着,往后一仰,躺靠在引枕上。

他启唇,微一颔首。

姿态悠闲得不像受制于人,倒似在示意自己没有眼色的仆下过来服侍他。

来人垂了垂眼,明知赵珩看不见,还是下意识收敛了眸中流转的情绪。

他上前,去喂赵珩。

茶水一点一点地流入口中,这人不知是怕呛到他,还是存了其他心思,喂得极缓慢,一杯茶足有小半刻才喝见底。

即便如此小心,还有丁点水渍淌到了赵珩的下巴上。

一杯茶入腹,赵珩满足地眯了眯眼。

“多谢。”

话音里天然带笑,让人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内里也蕴含着这样明媚的笑意。

赵珩道:“卿可否告诉朕,卿的名字,”赵珩道:“朕总不能一直叫你爱卿。”他想了想,“一直叫也无妨。”

来人拿开茶杯。

赵珩虽自信,但还没到能觉得刚刚占据陪都,此刻定然公务缠身的姬将军会有闲情逸致来给他喂水的地步。

既无可能,也无必要。

“姬将军呢?”赵珩又问。

他不好奇姬将军在哪,但此人越不和他说话,赵珩就越想问出几句来。

他天生就是爱撩闲的性子。

赵珩听到一阵沙沙响动,仿佛是布料擦磨的声响。

“你是受命来服侍我的宫人?”

无人回答。

他半跪在床边,俯身向赵珩靠近。

黑绸下的长睫轻颤,赵珩对此人的靠近似一无所知,“为何不言?卿难道,不会说话吗?”

赵珩见过,有些王侯世家会用哑奴来服侍人,哑奴不会说话,既能保守秘密,便是被有心人收买也无用,又无法与服侍之人对谈,任何信息都不会泄露给对方。

服侍他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皇帝,哑奴再合适不过。

药香愈浓。

赵珩弯了下眼。

电光火石间,他一把抓住了这人伸向他的手!

他出手太快又太稳,根本不像个瞎子。

来人毫无防备,居然真被赵珩把手握住。

赵珩的五指合拢,与此人骨肉亲昵地贴合,后者仿佛惊了惊,手僵硬地落在赵珩掌中。

这只手中既无刀刃,也无毒药,有的只是……赵珩纳罕,手帕?

原来方才的声响是这人在拿手帕。

此人的手指很是修长,经络分明,骨节棱棱凸起,摸起来冷硬硌人。

这是一只男子的手。

赵珩其实有些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人。

因为他的体温太低,与他贴着,仿佛攥了一块冰。

赵珩空闲的那只手一勾,将帕子拉拽过来。

“多谢。”赵珩随意拿这块帕子擦了下唇边水渍,而后微微凑近,朝他笑道:“卿不会说,可否写给我?”

手指在这人掌中划动,皇帝力道放得很轻,怕对方不懂他的意思,指尖刻意挪动得缓慢。

略带薄茧的指尖一点一点蹭过掌纹,所到之处,好似受猫舌头舐过,痒得人脊背发麻。

赵珩笑,“像这样。”

倘赵珩的眼睛没被蒙上,任谁都能看出皇帝眼中含着温软的期待,令人,不忍辜负。

下一刻,对方动了。

他如被蝎蛰,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