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夜宿皇宫是在羞辱皇帝,而皇帝也在同姬循雅虚与委蛇?”
赵郢看了他一眼,“若你是本王那个小侄子,卿要怎么办?”
青年毫不犹豫道:“自尽,属下就算死也不受此辱。”
赵郢轻嗤,颇不以为意,“忍辱负重方是男儿。”
他先前对皇帝百般轻蔑,深觉此子能做皇帝,无非因为他那短命孱弱的废物兄长只他一个儿子,如今见其能忍一时之辱,蛰伏隐忍,居然生出了几分欣赏。
青年心思一转,忽然道:“殿下,何谨可说过,姬循雅还有其他男宠禁脔吗?”
赵郢摇头,“没有。”回忆了番旧事,英王噗嗤一笑。
“当年姬循雅还未触怒皇帝,有不少人欲讨好这位功勋卓著又出身显贵的将军,百般讨好,金银、古玩、乃至美人,如流水般地送给姬循雅,其中最有名的一桩,便是夷地显伦王,在姬氏率军进攻下节节败退,不知从哪听说姬氏不好女色,竟忍辱负重地给姬氏送去了自己与爱姬所生的小王子。”
“这位小王子年不过十九,容色甚是出众,颇得显伦王宠爱。”
青年:“啊?”
但转念一想,国破近在眼前,显伦王为了王位竟将亲子送给敌军首领,虽耸人听闻,但不是无有先例。
将社稷安危不托于刀锋,却寄希望美人以色侍人,求得一息苟安,何其可悲可笑!
“他……收了?”
赵郢平静道:“杀了。”
“姬循雅很厌恶这等事,显伦亡国后,显伦王的脑袋被姬循雅悬在显伦皇城上数月。”赵郢道:“当时本王还以为,他既不爱女色,更厌男色。”
这显伦王下场虽悲惨,青年却无太多同情之感。
在姬循雅出兵征讨前,这位死无全尸的显伦王屡屡骚扰边境,派兵劫掠边地百姓到显伦为奴,至于烧杀抢掠之事更不计其数。
死有余辜。
说完,赵郢喝了口茶。
青年眼前倏然一亮,“如此说来,皇帝却是例外了!”
赵郢看向青年,“哦?”
等待下文。
“若皇帝与姬循雅有私的消息传去,皇帝会不会为了澄清谣言,择选贵女入宫?”青年道。
毕竟为君为帝,却俯身屈侍一臣下,无论怎么传,都算不上好名声。
若不澄清,遗于史册,更见笑于后人。
赵珩怎么可能甘受此辱?
青年说到激动处,语调上扬,“既然姬循雅看重皇帝,倘皇帝将大婚立后,以姬循雅的性情,他会做出什么?”
眸光流转,赵郢笑,悠悠道:“是啊,他会做出什么?”
……
新政进行得如火如荼,与其同时,皇帝将开恩试的消息也随着上谕,明发天下。
朝臣的想法不得而知,却极大地激励了士子们,毕竟会试三年一次,加开恩科,意味着多一次及第的机会。
学子大喜,自然个个称颂陛下圣明,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君明主。
这话被韩霄源传入宫中,他本意是借着民间流言拍一拍皇帝的马匹,不料赵珩听闻神情颇为古怪。
他稍微干两件人事就成圣君明主了,可见这昭朝的百姓先前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他听得实在汗颜。
摆摆手,“这话以后不必报朕。”
韩霄源莫名,道:“是。”
加开恩科,或许对朝臣们有些影响,但他们目前已无甚心思在意了。
诸臣以为自己在这风云变幻的半年间被这位性情大变的帝王已磨砺得已足够处变不惊,直到——皇帝与姬循雅二人有私情的消息传出。
朝臣皆惊。
大部分朝臣听闻这个消息的想法都与英王那谋士的想法差不多,就是,荒唐!
姬循雅与皇帝那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二人怎么可能有私情。
但流言传得详实,绘声绘色得仿佛是躲在寝宫龙床下面听到的。
譬如说,姬将军与皇帝都是世间罕见的好样貌,尤其是帝王气韵尊贵,身份至高无上,对这样的男子动念,仿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譬如,将军与皇帝都没有妻妾,皇帝先前更有好南风的流言传出过。
再再譬如姬循雅夜宿皇宫,秽乱内闱,可宫中并无适龄的貌美男女,他宿在皇宫,是为……?
顷刻间各种揣测漫天,其中最多的便是,皇帝好大的忍性,为了保全皇位,竟连伏于臣子身下都做得出。
风言风语,不过半日间就弥漫了整个毓京。
御书房内。
待今日事务全部处理完,崔抚仙接过皇帝送来的糕点,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
皇帝励精图治,令崔大人很是动容,每日加紧处理公务,夙兴夜寐,恨不得以身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