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尽管心里介意得要死,但裴元玺还得维护自己的颜面,面上一派淡然:“无妨,既是来参加文会总要切磋一番高下,权当是玩乐了。”
郑尚书机灵地补充道:“是啊,不过是小小切磋一下,又不是科举,依我看殿下事务繁忙,也从未放在心上过,杜山长随意就是,殿下今日过来不过是为了与诸位友人一叙,并不愿意跟谁争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裴元珩听来只觉的可笑,警告地剜了一眼郑厌。
郑厌知道晋王恨上了他,可没办法,太子记仇,郑厌别无选择。他开始担心接下来心黑的晋王会如何整他。
顾槿安围观了全程,眼下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太子殿下才名远扬,天下读书人莫不知晓。今日他们这些学生也是得知太子亲至,所以特意寻了机会来拜见。可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
不论是诗画,还是事后的描补,都让顾槿安觉得太子似乎有些输不起。
给顾槿安留下深刻印象的无疑是晋王,他实在好奇,以晋王在书画上的造诣,究竟是怎么被传成先前那不堪的模样?难道皇家内斗的抹黑手段已经龌龊至此了吗?
杜山长到底没有自己评,而是给了在场所有人选择,让众人择定魁首。
结果揭晓后,裴元珩险胜。
秦朗对此意见很大:“什么嘛,他们都眼瞎不成?”
顾槿安也想问,他们是不是都眼瞎,且方才他发现杜山长所选其实是太子。他一向敬佩山长为人,也感恩山长让他留在书院读书,可为何山长同那些揣合逢迎的儒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裴元珩对他们支持谁无所谓,反正他依旧是第一,成功地膈应了裴元玺不说,从今往后,他那糟糕名声也能洗刷一半了。
真不错,裴元珩冲着裴元玺悠悠一笑,欠揍得很。
裴元玺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若没有看到他攥得发紧的拳头,只怕还真被他骗了过去。
裴元珩讥笑一声,如今就受不住了?可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所有属于裴元玺的东西,他都要抢过来。名声、人脉、还有皇位。
拿了魁首之后,裴元珩也不屑于在此处逗留,领着秦朗连招呼都没打便离开了。
杜山长不动神色地将裴元珩的画收了起来,这等佳作,回头必要珍藏的。识货的也不只他一个,许多人已经琢磨着日后能否跟晋王套套近乎,若能求到一副,自然也是不错的。心里这么想的人不少,但是敢表露出来的却没几个,口中仍在议论晋王恃才傲物。
顾槿安听来觉得不妥,可转念一想,好歹他们承认晋王有才,是以晋王这一行也不是没有收获。今日之后,不知外界会如何传太子与晋王。
顾槿安对这位晋王颇有好感,但愿日后他们还有认识的机会。
自书院出来之后,秦朗便央着裴元珩让他兑现承诺。
裴元珩被他缠烦了,只好在路边找了个茶馆,准备便坐便聊。他们坐的地方是临窗的二楼,裴元珩还在斟酌如何将小报的事说得好理解一点,还没想清楚,便远远地看到一辆满载野物的牛车行了过来。
赶车的是个姑娘,乌发雪肤,双目有神。虽只穿一身粗衣,却遮不住一身的灵气。
“安安姐,咱们这回还会倒霉吗?”
裴元珩这才发现牛车上还坐着一个同龄的黄衣姑娘,她正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从前跟安安姐一块出门的倒霉经历。不是被马车撞了,就是被人偷了钱,或者骤然下雨被淋成落汤鸡高烧不止……总之,每次她们出门赚的钱最后都赔出去了,一文不剩。
裴元珩失笑,世上真有这么倒霉的人?
赶车的姑娘扬着明媚的笑脸,信心满满:“放心,我今日算好黄历了,肯定不会出事。等卖完了这批活物之后便能赚大钱了!”
“是吗,可我怎么还是觉得心慌慌的呢,若不是这些鸟性子烈老是叨人,其实还是将它们绑起来比较保险。”
话音刚落,牛车硌到了一块小石子。只这么一下,车上笼子的插销骤然松动,十来只野鸡野鸭破笼而出,争先恐后地四下逃窜。
“我就说过,一定会倒霉!”黄衣小丫头崩溃地嚷嚷了一句便被一只野鸭蹬到了脸上,吃痛地从牛车上摔了下去。
祝卿安无比后悔没有在笼子里再上一个插销,只是这些都是钱啊,可不能就这么飞走了,她飞快回头准备扑倒那只最贵的大雁。饶是祝卿安眼疾手快却还是迟了一步,大雁已经挤开前面的两只野鸡之后,迫不及待地振翅高飞。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打哪儿飞来一根筷子将这只狂躁中的大雁击倒。
祝卿安赶紧上前将其逮住,四下张望一眼,忽然看到茶馆二楼倚着一位容貌出众的年轻公子。
对方似乎心情不错,见她看过来,神态懒散地问:“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