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看了他一眼,“恭喜裴大人,可喜可贺。”
裴潺笑道:“这不还得多谢姐夫提点,裴某才能得知,与二娘子竟是旧识。”
晏长陵:“......”
他何时提点过他了?
晏长陵看着他脸上的假笑,眼皮子两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又听他道:“裴某改日必当登门谢恩。”
“道谢便不用了,妻妹既已答应了裴大人的定亲,将来晏某与裴大人便是亲戚,裴大人若有难处,不妨来找晏某。”
裴潺面色不太好看,“裴某没何难处。”
“听说裴大人最近想买宅子?”晏长陵诧异地道:“我记得四年前,陛下亲自赐给了裴大人一间宅子,被裴大人回绝了,说这辈子孑然一身,没有成亲的打算,一个人住太过浪费,往后便扎根在刑部,一心为陛下效忠?怎么,才过去四年,裴大人就改主意了?”
裴潺:.....
—
半个时辰后,两人同时从里出来,裴潺进宫前特意换上了一身宽袖官服,快步走在前面,连个眼神都没给晏长陵。
晏长陵被他拂起来的袖子,扫了一脸的风雪,身子往后一仰,嘴角擒着笑,也没恼,“至于这么生气?以裴侍郎的俸禄,不吃不喝,存上两年勉强能买一间院子,阿槿年纪尚小,等两年也才十八,嫁过去,正合适......”
裴潺继续往前,袍摆裹着风雪,“扑簌簌——”只响,头也不回。
晏长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没再送了,扬声道:“过两日来府上,你阿姐请你喝酒。”
裴潺的脚步倒是顿了一下,忍住没回头,脚下速度不减,很快消失在了宫殿外。
晏长陵再回到御书房,皇帝便斥道:“自己抱得美人归,便不管旁人死活了,裴侍郎的宅子是他应得的,朕欠了四年,也该给了。”
晏长陵拍了拍身上风雪,不紧不慢地道:“阿潋就这么一个妹妹,看眼珠子似的生怕她吃了亏,知道是她先对人动了心,怕太过容易被得到,不珍惜,磋磨一番也好,杀杀他裴大人的傲气,让他体会体会何为来之不易。”
这一点,皇帝深有感触。
他与‘太后’险些阴阳相隔。
想起那场浩劫,皇帝一阵阵后怕,午夜梦中都能被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睛后迟迟睡不着,要不是晏长陵及时赶回来,他,太后,晏侯府所有人,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早已成了一堆白骨。
李高死后,他也养了好一阵的身子,得知晏长陵忙,没急着宣见他,今日才把人叫进了宫来,皇帝有话要与他说,“云横,朕......”
他对不起他。
虽说晏长陵回来后,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怪罪他,但皇帝心头知道,自己欠他太多。
晏侯府被抄的圣旨,是他亲自下的。
在江山和晏侯府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他一个人抵抗不过以国公府为首的那帮臣子,且李高手中还握着他与太后的把柄。
他要是全力去保晏侯府,便保不住自己。
最后他只能含泪在那张陈列出晏侯府罪状的圣旨上,落下玉玺。
他对不起晏侯府所有人,对不起远嫁大启的阿姐晏月宁,更对不起在边关经历过一场生死的晏长陵。
晏长陵回来这么久了,他没去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不敢问,怕一问,自己便会愧疚死。
但这句道歉,一定得说,皇帝咽了一下喉咙,哑声道:“对不起。”
晏长陵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提着酒坛子坐去了皇帝席前的台阶上,抬起头,如同当年一般,笑着邀请,“陛下,今日醉一场?”
皇帝一愣,声音激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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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陵进了宫,白明霁则去了大理寺。
李高和太子死在了宫变之中,但孟挽没有,至今还被关在大理寺的牢狱中。
自那日傍晚孟挽毒|杀不成,反被白明霁擒住后,便一直待在了牢狱中,打探不到一点外面的消息。
后来某一日从狱卒的口中听到了谩骂李高的声音,知道他死了,太子也死了后,心灰意冷,一度去撞墙,被狱卒拦了下来,没死成,便开始了绝食,等白明霁见到她人时,她已经瘦弱得不成人样。
白明霁人走到了她跟前,她眼珠子都没动一下,直到白明霁出声,唤了她一声,“姨母。”孟挽这才抬起眼皮,意外地看向她,笑了笑,“是要送我上路?赶紧的吧。”
她早就不想活了。
白明霁让狱卒搬了一张木几何木墩,坐在她跟前,同样给了她一盏茶,推到了她跟前,在孟挽端起茶盏前,白明霁突然道:“你和李高没有一世是成功的。”
孟挽一顿,看向他。
白明霁又道:“若有来世,姨母走得远远的吧,不要再来江宁了。”
孟挽握住茶盏的手,忍不住颤抖